到了上山礼佛的那天,天气其实不好,乌压压的一片看上去就快要下雨了。
倒也不算稀奇,西洲多山,这会儿也是到了下春雨的时候了。
好在净慈寺的香火旺,那上山的路修建的也颇为规整。
因为那小皇帝也要一同礼佛,所以为了保证他的安危,早就有一排排的侍卫沿着上山的路站着,手中握着长矛,站立得笔直。
倾灵遮住唇打了个哈欠,微偏头看着那向上通往山顶的道路,心里有点打退堂鼓。
天知道她能不能爬上去。
那西洲皇倒是很兴奋,从马车上下来就蹦蹦跶跶的想往上冲,被江止行一把薅住了后脖领子,摁在原地。
在听了礼部尚书一段又臭又长的开场后,一行人才终于是浩浩荡荡的往上走了。
为了区分尊卑,西洲皇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江止行,再后面就是倾灵他们,最后才是些选出来的大臣们。
青石板因为人来人往的缘故早就被踩踏的格外平整,再加上有专人清扫的缘故,干净的不像话。就连那在缝隙中想要生长的杂草都被拔了个干净。
越往上走雾气越大,今天本就天气不太好导致光线暗,再加上这雾气遮挡视线,可见度大打折扣。
倾灵平日里就懒,锻炼这种事全随缘分。这上山的路虽说不陡峭,但架不住是一节节的台阶和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高度。
她很没骨气的累了,原本平稳的呼吸也紊乱加重。
谢邀,当初江止行说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想到要爬这么高的山呢?
走在前面的江止行虽说注意力大部分放在了前面如同脱缰野狗的西洲皇身上,制止他冲的太快发生危险,但还是注意到了倾灵的状态。
“陛下,歇会儿吧,臣有些累了。”江止行再次出手,薅住了西洲皇的脖领子把他扯回来了一些。
而西洲皇看着江止行那副脸不红心不跳连个汗都没流的模样,狐疑的问道:“国师你累了吗?”
“嗯,臣累了。”江止行再次强调的点了点头,低着头与西洲皇对视着。
你累个球!
西洲皇在心里呐喊。
他总觉得,江止行是故意不想让他好好玩。可是看着江止行那双静如止水的眸子,西洲皇也只能是砸吧砸吧嘴,没骨气的说道:“那歇会儿吧。”
有了皇帝口谕,一众人站在半山腰面面相觑。
暗月脱下外衣垫在青石台阶上,让倾灵坐着歇会儿。
倾灵面朝着山底坐着,望着底下那被雾遮挡住的西洲主城,只能堪堪窥探出一个轮廓。
宛如海市蜃楼。
半山风很大,迎面吹来将倾灵的发梢与衣摆都吹动着。
四周都很安静,大概是靠近了寺庙后的那股庄重感影响到了每一个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悠长而沉的钟声从山顶传来,隐约中,倾灵仿佛都能听到僧人们念经诵佛的声音跟随着那钟声一同传来。
“走吧。”
见倾灵站起了身,江止行便对着西洲皇说道:“臣休息好了。”
虽然西洲皇年幼,但是要知道,孩子因为好奇所以注意力都很分散。他隐约感觉到了,江止行这莫名其妙的说自己累了又休息好了,恐怕实际原因在那戴着面具的摄政王身上。
西洲皇眼珠子咕噜一转,在心里闷着坏点子,可是在江止行眼皮子底下却露出一个大大的又无害的笑容。
后半段的路依旧累人,暗月走到倾灵身边,抬着手臂让倾灵扶着他。
女子白嫩的手握着暗卫结实的手臂,随着用力都能感受到肌肉的绷紧。
有了暗月的搀扶,着实是省力了很多,至少登上净慈寺时,倾灵并没有累的气喘吁吁。
因为早就打过招呼,所以今日并没有寻常香客前来供奉。
住持带着几名僧人早已经在寺院大门处候着了,看见走在最前面的西洲皇便手立放在胸前,弯腰行礼。
江止行同住持打过招呼后,便向住持介绍了倾灵等人。
听到倾灵是南渊摄政王后,住持转过身面对着倾灵说道:“摄政王别来无恙。”
这句明显重逢的打招呼话语让倾灵愣了愣,她仔细又看了看面前的住持,感觉脑海里并没有见过这号人。
她上扬嘴角,弯着眉眼笑着问道:“大师见过本王?”
听到这句话时,住持呵呵的笑着,对着倾灵弯了弯腰说了句阿弥陀佛后才开始解释道:“老衲在成为住持前,曾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苦行僧。靠着双腿走遍了四国。在南渊时,与摄政王有过缘。”
“老衲历经南渊时,好运气的遇见了南渊最为出名的花灯节。夜间,遇见了摄政王带着一篮子荷花灯在河畔。”
住持说到这里,倾灵忽然就想起来了。
那是君子兰登上皇位后的第一年,边境吃紧,莫越临危受命赶去了边境。而陆子钰也忙着处理旧臣与新臣之间的关系。
那是第一次,倾灵一个人逛花灯节,一个人在河中放花灯。
于是闲得无聊,她便包下了一个小姑娘卖的荷花灯,提着一箩筐坐在河边,一盏一盏用火折子点燃后放进河中任由它们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