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茶楼的特色菜肴,几人对刚刚说书人说的故事产生了讨论。
大概因为里面除了一个武将谢疏,其余三人过手处理的公文都太多了,谈着谈着就从那说书人口里的状元郎谈到了殿试。
本来还吃着自己碗里食物的西洲皇听着几人颇为独到见解的看法,手捏着汤匙听得有些愣神。
“但我还是认为,即便是笔试优越,文章极好,也不见得会成为一名好官,”凌亦泽夹了一筷子面前翠绿的青菜,放回碗里继续和两人辩论着。
“一个人的文章能看出很多东西的,若按照你这说法,那从乡试开始到殿试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倾灵回怼着,她有点喜欢那道用茶炒的鸡肉,很好吃,不过放的离她有些远,总是要伸长了手臂才能夹到。
坐在另一侧的谢疏插不上三人讨论的话题,但他注意到了倾灵爱吃的菜。
等那三人又因为争论而没顾上吃食时,谢疏把那道茶叶炒鸡肉与倾灵面前的菜换了个位置。
这个举动除了那同样闲着的西洲皇外,没有其他人注意到了。
而面对西洲皇那圆咕噜如同葡萄的眸子,谢疏竖着一根手指在唇边,示意他不要说出来。
其实说到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这三人自然也不可能被说服,但好在三人都属于愿意接受观点的存在,讨论完后也就没有再多纠结。
停下话题后的几人中短暂的沉默了片刻,凌亦泽像是个想要吃瓜的猹,问起了倾灵为何在那破庙中拜佛的原因。
虽然不知道为何凌亦泽会突然问起这个事,但是见其他两人目光也落在了自己身上,倾灵才含糊的解释道:“并不是拜佛,而是还愿。我曾在某件事上求过神佛,佛祖保佑我所求之事得到了好的结果,所以从那之后,只要是我能见到的佛像,我都会拜上一拜作为还愿。”
“某件事?”凌亦泽嚼着这几个字,轻挑了一下眉,看来这位摄政王并不打算说是什么事呀。
江止行低着头把手帕递给吃好了的西洲皇,随后同倾灵说道:“西洲的烟暮山上有一座寺庙建造宏伟,若是感兴趣,过两日可以去礼佛。”
西洲的寺庙算得上繁多,特别是烟暮山上的净慈寺格外出名。香火旺盛,信徒繁多,传闻里无论是求姻缘还是求平安都很灵验。
既然江止行都提出来了,倾灵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她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前往。
西洲皇刚拿着手帕擦干净嘴,刚想说话就被江止行预判到了,直接一句不行就将他要说的话给堵在了嘴里。
呜呜呜,他也想跟着出去玩。
江止行需要赶在宵禁前将西洲皇送回去,于是在吃过饭后几人便一同回国师府,在门口目送江止行与西洲皇上了马车往皇宫走去。
“所以,求的什么。”三人站成排看着还没有走远的马车,凌亦泽背着手,握着的扇子敲击着自己背部的脊骨处。
他没有看着倾灵,但是问的这句话的确是对着倾灵说的。
他问的,是倾灵对着佛像还愿之前,所求的是什么。
倾灵微微偏头,因为凌亦泽比她高上不少,所以还仰了下头。
那位丞相就像是随口问的,脸上的表情显得并不在意,但是敲击背部的扇子速度越来越快,不难看出他不过是伪装无所谓罢了。
漂亮的眸子眨了眨,然后如同月牙一般弯了弯。倾灵笑着说道:“求了平平安安。”
这话不假,她在那日除夕夜,跪在宫殿外长长的阶梯下,面对着那在天上盛开的烟花,对着那些或许并不存在的神佛们祈求着,求着君子兰的平安。
在君子兰的父皇病重那一年,是倾灵他们几人最难熬的日子。
对比所有皇子,君子兰大概是最没有胜算的一位,而他也是最没有野心的一位。
可是人总是身不由己,即使尽量置身事外,君子兰皇子的身份已然将他拖进了夺权的旋涡之中。
想要活命,想要保护心爱之人,他只能冲着胜者为王的方向努力。
好在有着倾灵和陆子钰,还有莫越三人相助,君子兰从默默无闻的皇子,成为了遗诏上的继位者。
除夕夜那日,丧钟与那在天上绽放的烟花一同响起,可是君子兰却没能从他父皇的寝宫中走出来。
他被已经废掉的太子劫持。
刹那间兵临城下,涌现的鲜血从紧闭的宫门缝隙流出,顺着台阶淌了一地。
夜空被云遮掩微弱的月色和那还没能放完的烟火将那地面的鲜血照耀的如同一块巨大的红色宝石。
倾灵红着眼,在安排陆子钰将淑妃带到安全的地方后,她一步步走到那台阶下。
她在等,等着从那宫门中走出来的,是她想见的人。
可能是深夜了,冬日里的温度在迅速降低,倾灵喊道一阵阵寒冷从背脊涌上来。
她冷的连牙齿都忍不住发颤。
又或许不关温度的事,毕竟她围着最暖和的狐裘围脖。
即使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可是心里的恐慌却愈演愈烈。
倾灵跪在地上,她轻轻阖眼,泪水顺着脸颊落下,颤抖着的唇对着夜空说出了她的愿望。
“哪路神佛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