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锁了往生堂的大门。
少女出门时罕见地把护摩长枪拎在了手里,一路走一路耍,嘴里哼着奇怪的调子。有人听着觉得这调像是云堇先生前几日登台唱过的曲儿,只是被胡桃改得面目全非了。
当然她持枪械出门也没人管。胡堂主是个古怪的人,这是璃月港所有人的共识。不必管这少女,她古怪是古怪,但到底算得上是个好孩子。
直到她来到了璃月港口。
直到她在烟花升起之时同时以火灼枪,天上落下飘飘洒洒的火蝴蝶。
少女旋转长枪,火色倩影迅捷地在港口中穿梭,顷刻间打晕了镇守璃月港口的所有千岩军士。这里本来就已经被千岩军清过场禁止平民出入,胡桃打了个响指,几个小鬼从她身上离开,迅速把昏倒的千岩军也搬走了。
然后她脚尖一点,跳上了棺材阵最中央的那块红棺材。
“堂主我当了这好些年的葬仪,还没当过喜事的司仪呢。”少女笑着,翘着腿坐在棺材板上,手里还把玩着她的护摩长枪,“唔,话说等会新人来了,我该怎么走流程呢。”
*
太山府下。
温迪坐在镜前,看着青年动手给自己描眉。
他的神明模样太过圣洁柔和,钟离笑说他不像是盛气凌人的那个,倒像是被盛气凌人的那个。于是亲自动手给他上了妆容。
眉线斜飞入鬓,温迪终于在自己身上看到了妖异和戾气。
他唇色太淡,于是钟离又为他抹了唇脂。
然后温迪就想到了昨日。
胡桃和香菱本人都颇能吃辣,行秋到底是璃月港长大的,重口不重口的都能吃,重云则是会自己避着辣菜。
于是香菱就毫无顾忌地做了一桌重口的菜。
结果就是温迪也毫无顾忌地吃,然后把自己呛得说不出话。少年浅色的唇瓣罕见地染上了色,眼尾也被逼出了浅红。
——就像现在这样。
温迪到底是没忍住:“你昨天在故意整蛊我?”
他过去几千年,就没吃过这么辣的璃月菜。
温迪不相信璃月的菜都是这么重口的。
“冕下何出此言。”青年为他扣上耳饰,又爱怜地吻了下那精致圆润的耳垂。“不是你说要找行秋他们做帮手的么。”
在璃月,饭桌是最好谈合作的。
“只不过,锅巴在问我你有没有忌口的时候,我说了句你很能吃辣而已。”青年补充了一句,“在我的记忆里,你确实不怎么害怕辣椒。”
温迪:……
新月轩和琉璃亭的菜,重口程度跟香菱做的能比吗?
所以老爷子就是故意在整蛊他。
温迪木着脸避开了对方的吻。
然后在青年侧脸上留了个浅红色唇脂印。
钟离似笑非笑地去看他,温迪冷漠回答:
“不准擦。”
这是老爷子做坏事应得的报应。
……
大清早出现在港口的搬不走的棺材、围困在港口禁止普通人出入的千岩军、还有先前自天落下的如雪的漫天红笺。
一切一切,都让璃月人意识到。
璃月,要变天了。
于是他们远远地、谨慎又好奇地围观着,这场即将发生的闹剧。
但一整个白天,直到夕阳落山,港口都很平静。
平静得一如往常。
如果忽略那一整天都没挪过地的棺材的话。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闹剧会就此收场时。
他们看到了手持长枪的红衣少女。少女舞着枪到了千岩军面前,探头探脑地要往里看。
千岩军当然不允,并警告她立刻离开。
然后少女一闪身冲了进去。
胡桃跑起来像蝴蝶一样,时不时会隐个身。少女本是极活泼俏皮的漂亮人儿,然而此刻在场所有千岩军却从她身上感受到了神秘与危险。
“抓住她!”
然而他们抓不住。胡桃跑得太快了,而且还会隐身。千岩军被古灵精怪的少女兜得晕头转向。
少女还喊:“堂主我只是好奇而已嘛——追我干什么啊?你们可是荣耀的千岩军士,难道要对堂主我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未成年少女下狠手吗?”
千岩军:……
如果事实不是他们一群训练有素的军士半天抓不到一个少女,千岩军真要信了胡桃的鬼话。
然后。
绯云坡升起三道赤色烟火。烟火在高空上炸开,化作蹁跹火蝶。
“嚯,时候到了呢。”胡桃身形一闪出现在城墙上。少女枪尖一抖,护摩被赤色火焰裹挟。
“各位,抱歉咯——”
千岩军队长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便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昏倒之前,他看到肩上搭着一只小幽灵的少女出现在他面前,少女俏皮地对他吐了吐舌头;而远处,璃月港的正北大门处,似乎有一红一白两道身影踏风而来。
……
斐林漂浮于半空,蒲公英落了满城。
温迪偏头看了眼身侧的青年。钟离今天穿了一身暗红如血的婚服,青年长发松散地披在脑后,面色苍白,这会正半死不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