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粉乃是用金樱子毛、海碟硝、阳起石放在一起研碎而成。
只需一丁点,身上就会像被成千上万只蜜蜂和蚊子叮咬。
现在天气渐热,毛孔张开,皮肤松弛。
见效奇快。
树柃被瘙痒折磨得近乎失智,不断尖叫着,“不要咬我,好痒,好痛!”
树柃开始撕扯身上衣服,完全忘了刚才强装的矜持。
动静闹得有点大,申氏同月殊下楼来,一眼看到她撕扯开衣襟,胸口处白花花一片都露了出来。
店里客人都被吓跑,都以为她犯了疯病。
不知是哪位客人与月殊擦肩而过,月殊手心便多了一个纸团。
“小姐,您冷静!别这样啊!”铃铛魂都吓没了,想要用自己的袖子去遮挡树柃泄露的春光。
树柃眼眶含泪,扑到森海身上,哀求道,“公子,我好痒,快救救我。”
树柃在萧府说的恶言还历历在目,申氏哪里允许森海被这刁蛮女人纠缠。
这会申氏身子也不虚了,急急下楼,一巴掌甩在树柃脸上。
“丢人现眼!树大人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的?如此不知廉耻,大庭广众之下散了衣襟拉扯起男人来了。”
树柃脸颊被扇出五个指印,依旧疯了般撕扯衣服,铃铛跪在地上磕着头苦苦哀求。
申氏怒喝,“哭什么哭!还不快抓她到具服间去!传扬出去你有几条命够树大人杀的!”
铃铛连滚带爬起来,对死的恐惧让她硬生生迸发出巨大力气,强推了树柃进去。
一位厨娘同吕鑫一起从后堂出来,她戴着头巾,身上沾染着油烟气。
“少爷,给那位姑娘送件衣裳吧,别再惊扰了其他客人。”
森海接过衣服,厨娘点点头,森海便知已经撒了解药。
月殊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着痕迹打量厨娘。
瓜子脸,肤色黄沉,看起来很疲惫,属于那种丢街上,就会湮灭人群的长相。
厨娘大大方方提着食盒走近前来,“三少夫人,这是新做的点心跟甜品,您提好了,可别再洒了。”
月殊接过,窥见她十指纤纤,白皙娇嫩,与脸上肤色大不相同,心下有了计较。
月殊不露痕迹,微笑道,“想必这位就是森公子从闽南请来的大厨了。”
厨娘被夸,并不露惶恐,只谦虚道,“当不得夫人一声大厨。”
周妈妈上前接过月殊手里食盒,申氏催促说要回去,牛车已经停到了门口。
月殊离开前,具服间内叫痒声慢慢停歇。
申氏先上了马车,森海追出来。
“三少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月殊往前走了两步。
森海道,“三少夫人还真是睚眦必报啊!”
月殊无辜看他,眨巴着眼睛显得很疑惑,“森公子可别血口喷人,月殊可什么都没做呀。”
森海又道,“三少夫人当日顺走一个荷包,既然用了,就当欠师婆一个恩情。”
森海潇洒转身,脸上盈满笑意。
月殊瞧着他背影愤愤,这家伙说她睚眦必报,他自己何尝不是锱铢必较!
不就一点发痒的药粉,竟也算上恩情。
——
回到侯府,申氏同月殊在后院小道上遇到了急色匆匆的夏姨娘,秋雅手里也提着个食盒。
夏姨娘一看便是有事,申氏哪里肯放过撞上门来的机会,呵斥道,“着急忙慌的,做什么去?”
夏姨娘上前行礼,“夫人不是出门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的行踪你倒是一清二楚,谁同你说我出门了!”
夏姨娘暗恨自己嘴快,弥补道,“看夫人打扮如此光鲜,妾身是猜的。”
申氏知她没几句真话,看向夏姨娘身后秋雅,“你来说。”
秋雅深埋着头,偷眼窥探夏姨娘脸色后,才小心翼翼回禀,“回夫人,奴婢同夏姨娘正要去祠堂。”
“你一个妾室,祠堂是你能去的地方吗?”
申氏一个眼神,周妈妈便搁下自己手里食盒,上前夺过秋雅手上的食盒。
周妈妈打开,微微倾斜了食盒给申氏看,“夫人,是酒菜,还是热乎的。”
申氏斜眼看她,当家主母气势摆起,“说吧,这食盒到底是送入哪里的!不说,便请老爷过来让他自己问。”
夏姨娘慌忙阻拦,“夫人,妾身说,这是给四少爷送的。”
“四少爷?”申氏满目狐疑,好端端的,和狰怎么去了祠堂。
虽不知道和狰犯了什么事被罚去祠堂,申氏心里登时已经畅快起来。
申氏脸色和缓,带着笑意对夏姨娘道,“原来是狰儿啊,你也是爱子心切,这事我既然知道了,便与你一同去看看那孩子,这里有一盒子点心,正好送与他吃吧。”
申氏要同去祠堂,月殊回了潇湘苑。
和燊恰在房中摇椅上看书,窗开着,阳光透过树影洒落在身,落下细碎光影。
那认真阅读的样子,使得月殊脑中自然而然浮现几句:执卷摇摇,年华韶韶;端方公子,野心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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