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绾眉缓缓抬眸头看去,还是那只修长的手,手背上的朱砂痣在雨水中像一颗稀有的琥珀。
她情不自禁伸出自己的手,轻触他的手心。
如烟的细雨中,他坐在马上弯腰朝下,她站在马下扬着头,二人两手相碰,肌肤相触,明明是冷的雨,却生出一阵热。
摄政王用力抓住她的手,将她轻轻一提。
瞿绾眉侧身坐在马上,整个人被他拥在怀中。
雨还在下,却不再沾她半分衣袂。
“驾!”摄政王拉着缰绳,朝着身后马车驶去。
马儿跑起,瞿绾眉在他怀中晃悠两下,随后被紧紧搂住。
和上次二人骑马不同,这次他前胸紧贴着她的后背,湿哒哒的衣袍粘着她的斗篷,冰冷的背脊被阵阵温热烫灼。
瞿绾眉方才跑了一路,胸口从微微起伏变得平和,四周环绕着的松木香让她心跳加速,全身血液都凝结在胸口,不过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她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想办法,该如何将摄政王留在京城。
马儿在风雨中狂奔,摄政王握着缰绳,一路未言。
很快二人来到摄政王离京的銮驾前,前方的护卫们纷纷迎上来。
“王爷!”
摄政王身旁的贴身侍卫姜燕举着伞,走到摄政王跟前,看到他怀中被挡得严严实实的人,问道:“王爷,这位是?”
瞿绾眉想要偷偷下马。
还未等她有所动作,摄政王忽然拉下她的篷帽,紧紧盖住她整张脸,当着一众侍从的面,将她拦腰从马上抱下来。
瞿绾眉瞬间被宽大有力的臂膀钳制在怀中,无法动弹。
她身份特殊,今日万万不可在人前露脸,瞿绾眉配合着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本王在丹州的旧相识。”摄政王从容应答,抱着她越过众人,大步朝马车走去。
其他人都是一脸惊诧。
就连每日都跟在他身边的姜燕也惊住。
他们王府的人谁不知道摄政王从不让女子近身,更别说像这样抱着一位女子光明正大地坐上马车。
好在这些护卫都是训练有素之人,仅在片刻后都收回惊讶,送水的送水,送拭巾的送拭巾。
摄政王跨步走进马车,缓缓将瞿绾眉放在软垫上。
瞿绾眉凝神坐好,小心而谨慎。
此刻,她身为臣妇此时正与自己夫君的君主,浑身湿透地坐在同一辆马车里。
偪仄的马车内,飘着淡淡的桂花香,却没有外头人所意想的暧昧。
花香软垫和这个跟前即便湿漉漉却泰然自若的男人,竟意外透着一股令人舒适的安心。
终于,他开口说话了:“放心,没有人会知道宣国公府的二少夫人坐在我的銮驾里。”
瞿绾眉微手,朝福身行礼:“是臣妇唐突了。”
“罢了,你我都唐突。”摄政王没有责备她冒然拦路,接过马车外递来的拭巾轻轻擦拭她头上的雨水。
发簪在来时已被取下,现在披散开来,不像是已成婚的妇人,倒和未入国公府时的模样一般无二。
他的手很大,力道却很轻,揉着发丝,酥酥麻麻,并未感觉到不适。
瞿绾眉接过他手中的拭巾:“还是臣妇自己来。”
摄政王的手宽悬在原处,片刻后拿起身后的一件长衫披在她的双肩,问:“你如此冒雨前来寻本王,只为本王教你骑马一事?”
瞿绾眉揉着发丝的手一顿,回道:“当然不是。”
“那是为何?”摄政王问。
瞿绾眉收起拭巾,正色回:“臣妇想要在王爷跟前给我家表哥寻个机会。”
摄政王双眸暗下:“柳秉文......你与他是何关系?”
瞿绾眉小心翼翼道:“王爷,你忘了,他是我瞿家表哥,与我如亲兄妹。”
“只是兄妹?”摄政王的问话渐渐有些偏离。
瞿绾眉点头:“回王爷的话,只是兄妹。”
摄政王缓缓坐下,拿出水壶,给她倒出一杯还算温热的水:“你要本王如何给他机会?”
瞿绾眉道:“此次成州治水是臣妇表哥提的方子,不如让臣妇表哥代王爷前去成州,给成州刺史做谋士,以尽快解除百姓之苦。”
摄政王听后,忽然笑出声:“你啊你,骑马的时候胆子不大,在本王跟前倒是越发放肆,柳秉文一介书生,有何能耐能代替本王去成州?”
明明是笑,却在话落时透出一股威厉。
瞿绾眉握紧手中拭巾,正色回:“表哥一介书生的确是没有能耐,但今日晏王来宁府,必定也是为治水一事,若是摄政王带众人离京,那朝中又有谁来主持大局?”
“是陛下?”
“还是,晏王......”
她语调看似平和,但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砍头大罪。
眼下她不可能将前世之事跟赵君屹全盘托出,但晏王的野心路人皆知,她相信以他的聪慧,定能联想到其中一二。
摄政王脸上的笑逐渐消失,看着瞿绾眉的目光变得深沉:“夫人,不顾生死来向本王谏言,只为表哥的飞鹏宏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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