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木香太淡,就连瞿绾眉自个都未有所察觉,她如实回:“是长公主府里的熏香。”
宁彦刚才来时,已经知道瞿绾眉乘坐长公主轿辇一事,听后并未有所怀疑,很快将香气一事抛之脑后,面色变得温和许多。
他坐到瞿绾眉身侧,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块她过去最爱吃的香酥糕。
瞿绾眉看着碗中糕点,五味杂陈,前世自打她入府后,宁彦就再也没有正眼瞧过她,更别说是夹菜。
今日之举,讨好的之意太过明显。瞿绾眉在心中暗自发笑,拿着筷子夹起碗中的香酥糕十分嫌弃地丢在手边一侧的空碟里。
宁彦见状,双眸一怔,眉宇间浮现出不悦:“你......”
他的话还未说出口,周氏按住他的手,笑着朝瞿绾眉问:“今日这菜式不合你胃口?”
瞿绾眉将筷子轻轻放下:“今日的菜式并没有不合儿媳的胃口,只是方才那块香酥糕落灰,脏了......”
她把脏字咬得非常重,字里行间都在讽刺宁彦。
宁彦脸色越发不好,今日落下面子与她共用晚膳,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瞿绾眉的举动,让他觉得她这是不识抬举。
“瞿......”他刚要发话,又再一次被周氏打断:“脏了,就不吃了,这里还有。”
说罢,将一整叠的香酥糕放在瞿绾眉跟前,顺道朝宁彦使了眼色,让他不要再乱说话。
宁彦敛住不悦,侧过身,自个连吃几块肉,瞧着气鼓鼓,一双眼睛却时不时朝瞿绾眉看,气归气,这几个他夜夜梦见见她坐在窗旁绣花的模样,如今见着真人,竟还有些喜悦。
周氏以为瞿绾眉还在因为章氏的事情闹小情绪,她命人将方才瞿绾眉丢在一旁的糕点收下去,随后柔声道:“绾眉,世家男子都一样,没有不纳妾的,你瞧国公爷,不也纳了好几房妾室,妾是妾,妻是妻,她们肚子里就算有孩子又如何,那还不都是你的孩子,你才是他们的母亲。”
瞿绾眉拿起筷子低头,自顾自地吃着,好似没听见她在说话。
周氏的眼眸微微暗下,面上保持着笑颜,继续道:“彦儿这次的确有错,但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们二人是拜过祠堂敬过祖宗的正经夫妻,就莫要被这小事伤了和气。”
“彦儿在外养几个女子,回头到你屋里,依旧是你的夫君,你也一样,是他八抬大轿娶进来的正室,这该管的,还是要管。”
她这段话比方才略重一些,明面上是责怪宁彦,实则是在怪她这个正室做得不够好,不该在夫君纳妾的时候耍小性子,得继续接下管家之责。
周氏垂下眸,等着她心领神会。
瞿绾眉端起手边的茶盏,呡下一口茶,笑着回:“母亲,您方才说什么? ”
周氏眸光暗下,手中的筷子一晃,指尖颤了颤,笑容僵住:“绾眉,母亲也是希望你和彦儿能夫妻同心,莫要再生出嫌隙。”
瞿绾眉将茶盏放下,笑:“母亲,我和夫君成婚至今琴瑟和鸣相敬如宾,是京城内少有盛名的恩爱夫妻,哪有母亲所说的嫌隙?”
说着,还不忘看向宁彦,露出一抹温柔入骨的笑。
宁彦抬眸看着她,被她这抹笑怔住,一时魂游千里,呆呆望着。
周氏更被她的话堵住,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原本精心准备好的晚宴,在这时变得莫名清冷。
就在这时,周氏的女使突然来到房门外禀报:“夫人,三小姐来了。”
周氏在家中排行老二,三小姐是周家的庶女。
周氏回神诧异问:“三小姐?我今日未邀请她来府中,她怎么来了?”
门外的女使不知道瞿绾眉在屋里,如实回道:“夫人,是老爷亲自将她带进府中。”
周氏吃惊地站起身,跟前的茶盏和碗筷被掀翻,茶水和未吃完饭菜洒落满一地,女使们忙低头去收拾。
宁彦立马放下筷子,扶着周氏,朝外唤道:“有什么话进来再说!”
“是,二少爷。”女使应声,推门缓缓走进来,见到瞿绾眉的时候一惊,连忙行礼:“二少奶奶。”
瞿绾眉朝她问:“你方才是说三姨母?”
女使埋着头,不敢再言语。
周氏眸子里透着慌色,大步朝女使问:“三小姐怎么会跟老爷回府?”
女使低头回:“就在方才老爷将三小姐带到老夫人跟前,说三小姐身怀有孕,要收三小姐做侧室。”
周氏听罢,大惊失色,身子微微抖着,要宁彦搀扶才能站稳身子。
这是瞿绾眉进府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周氏这般失态。
宁公爷身为国公爷,一早就纳了数名偏房妾室,但妾终究是妾,把她们死死按在后宅,再怎么扑腾也翻不了身。
可如今,宁公爷提出要收周氏庶妹做侧室。
侧室和偏室偏房那些妾截然不同,妾是婢,侧室是半个主子,不仅月银数额多上数倍,将来要是能生个一男半女,等周氏一去世,说不定还能做个继室填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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