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国公府庭院深深,大大小小的院子都是老太爷在时所建,楼台亭榭长满苔藓,透着老旧。
瞿绾眉所住的院子,叫春江苑,在国公府的最南处,宁家虽说对她不喜,但是在她刚进府的时候,百般讨好,住所是选得最好的庭院,里面种满梨树。
每到春日梨花盛开,朵朵雪白花儿铺满整园,犹如寒冬腊月,白雪霏霏。
净白的梨花是宁彦的最爱。
如今春日正盛,梨花满园,瞿绾眉甚是嫌恶。
“小姐,婢子已经将金子放置妥当。”玉瑶进房,转身将门窗关好。
瞿绾眉眼眸深深,看向窗外悬挂进来的梨树枝条,伸出芊芊细手轻轻折断枝条,慢悠悠地丢出窗外:“好,待天黑之后行事。”
“是,小姐。”玉瑶颔首行礼,那双兔子眼睛里微光流转,满是兴奋。
进府数年,院子里这几个女使和婆子没少来找她们找茬,明面上恭恭敬敬,背地里常常编排她家小姐。
她以为自家小姐只是想办法将这些人赶走。
看来远不止如此。
上一世,周氏和宁老夫人派来的几个爪牙,时常打压瞿绾眉陪嫁来的女使和铺子。
玉瑶身为陪嫁丫鬟,被那几个女使冤枉偷窃,赶去后院洗恭桶。
四个陪嫁来的婆子更是被她们伙同陷害,全都打断双腿发卖出府。
周氏和宁老夫人明面上是打着惩治恶奴,实则是想要斩断她的手脚。
这一次,瞿绾眉得先替她们把这笔债清算清算。
夜色渐浓,圆圆的月儿隐在朵朵漂浮的黑云中,国公府的高墙内树影葱茏,许许星光挂在树梢,像是把如漆似墨的夜空,黑压压地扣在这落大的府邸之上。
阵阵凉风,穿过夜幕,拍打着一面面亮着微光的窗。
婆子女使们劳碌一天后回到房内,围在一起吃茶,聊家常。屋内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女子的欢笑声。
若是走近,还能听清楚她们的话语。
“这几日二少奶奶只唤玉瑶到身边伺候,把我们挡在门外,也不知道偷偷摸摸干什么勾当。”
说话的人是青桃,原本是周氏身边的二等女使,后被派到瞿绾眉身边做一等女使,这些年一直心有不甘,对瞿绾眉颇有埋怨。
往日只要无人的时候,她都会仗着周氏编排瞿绾眉几句。
这时,屋里又传来声音:“二少奶奶大概是被那章氏气的,她现在怕是无心顾及我们。我们呀,就等着换主子吧!二少奶奶这样的出身,早该下堂了!”
这人是刘妈妈,从前是宁老身边的婆子,常常倚老卖老,当初谋害玉瑶就是她领的头。
有青桃和刘妈妈的话,其他人也跟着一同起哄。
“下堂也好,我们也能早日离开这梨园去其他主子那里。”
“是啊, 我才不愿意待在这里伺候她,有万两钱银傍身又如何,到底还不是出身卑贱。”
“你们小声点,若是被二少奶奶听去就不好了。”
“听去又如何?难不成她还能将我们赶出去不成?”
“赶出去?哼!我们可是老夫人和夫人的人,她敢!”青桃趾高气扬说着,语调里充满对瞿绾眉的不屑。
“有什么不敢?!”
随着一声冷厉的话,她们的房门被人猛地踹开,门板重重撞到两侧,哐当一声响,震得屋内座椅跟着颤动,紧接着一阵冷风强行灌入,吹起屋内一层纱。
众人大惊,脸色各个如寒霜扑面,煞白一片,她们回头怯生生地朝门口看去。
只见玉瑶领着瞿挽眉陪嫁的四个婆子站在门口,面露威严,眸色寒若锋刃,气势逼人。
方才这些人的话,玉瑶都听在耳朵里,心里带着怒火,只等着今晚将她们一并收拾。
青桃回过神来,站起身挑眉看向她:“原来是玉瑶,你夜里来我们屋里干甚?”
“臭丫头。”刘妈妈越过青桃,鼓着眼睛瞪向玉瑶,没好气道:“你家主子没教过你规矩,胆敢踹我们的门!不要命了!”
玉瑶不跟她们废话,朝着身后的小厮吩咐道:“去,给我搜!”
小厮们齐刷刷大步冲进屋里,屋内女使婆子们团作一团。
“你们这是干什么?”
“快出去!快!快出去!”
“走,都给我们走!”
青桃和刘妈妈眼神慌乱地朝涌来小厮看去,想要拦,却不敢上前,只得朝玉瑶怒骂:“玉瑶,你好大的胆子!派这些人到我们房里翻箱倒柜,就不怕老祖宗责怪!”
玉瑶无视她的训斥,冷笑道:“二少奶奶放在房里的五十两金子被盗,二少奶奶特地派我等来寻。”
“找金子?我们这里哪里有什么金子?!”青桃和刘妈妈对视一眼,两人瞬间恍然大悟,“我说你大晚上来干什么,原来是来找茬!”
她们一向不把玉瑶看在眼里,怒气冲冲地伸手想要去推搡她:“滚,你们快都给我滚出去!”
玉瑶也不甘示弱,让身旁小厮将她们拦下:“你们给我住手,国公府内盗窃可是大罪,你们若是不让我们搜,那必定是心里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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