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小?村落之?中大多数的建筑里都是没?有光亮的, 阡陌之?间坐落着一座座低矮的茅檐草舍,墙壁基本都是夯土,窗户开得很小?,隐约能听到几?声咳嗽和低语声。
这样看来,这个?里除了更穷之?外,几?乎和别的里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飞鸿的直觉却一直告诉他,这里并不简单。
他按照白天惊鸿一瞥时在脑海中记下的布局,提着脚便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里祠在村落的东北方,这是村落中唯一的石质建筑,远远看去,这里也是村落之?中唯一亮着烛火的地方。
因为里祠的特殊地位,这里通常都会成为村民议事?的地方,但是已经这么?晚了,村里还要讨论什么?事?情呢?
飞鸿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猫着腰溜到了某个?窗口之?下。
窗户里透出来的烛火在地上打出一片暖黄的光,飞鸿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的影子遮挡住这片光芒,耳朵附在石头墙面上,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白天的那个?人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一个?人在问。
“没?有,没?有,他只是借了一口水便离开了,前后在这里也没?多少时间。”
回答的是白天的那个?老人的声音。
“还是很可疑啊,无?缘无?故到我们这种偏僻的地方来,还提到了要进山。”
又是一个?声音在怀疑。
声音一时静了下来,突然安静下来的室内只有不同的呼吸声都此起彼伏,气氛似乎有些焦灼。
这时,老人才恐惧地说:“他是不是——是不是——”他咽了一口口水,呼吸急促了起来。
“你,你不要吓人!”
忽然拔高的嗓门有种虚张声势的慌张。
而?此时,老人忽然压低了声音,飞鸿皱了皱眉,虽然听不清楚,可是他心中的疑云愈加浓重。
有什么?话是在安全的地方都要压低声音的?
这个?地方真的有秘密!
而?在里祠之?中,听着老人说完之?后,大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一个?男子抱着头就蹲了下来,控制不住情绪地哭出声来,“早知道就不贪图——”
“更错,住嘴!”
这个?叫更错的男人已经六神无?主了,恐惧击溃了他,他猛地抬起头,因为无?能而?产生的憎恨的眼神在室内的人们脸上扫过,大吼大叫:“明明怕的连说都不敢说,那当?初又为什么?要答应那个?男人去害麒麟啊!”
一道惊天霹雳顿时劈在了飞鸿的心头。
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在听到这句话时,飞鸿的瞳孔还是一瞬间猛缩,只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撞击了。
无?穷的怒火在他的心头翻涌,像是要把他的五脏内府都烧成灰烬,他只能奋力?把牙冠咬住,狠狠地,几?乎要浸出血来。
而?里面的争论还在继续。
那老人苍老的声音压低嘶吼道:“当?初答应那个?人的时候,我们还不是想过得更好些?这个?世道已经坏成了这样,麒麟也好,王也好,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什么?时候在乎过我们这些小?民的死活?”
“那时候王和麒麟才刚登位,难道您能未卜先知?就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去管我们的死活么?!”
“这话你相信吗?”
老人嗤笑了一声,视线在室内的人身上转了一圈。
这些人虽然没?有附和更错,但他们也并不是没?有在心中暗暗赞同更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更错的话就是他们心中的话,人们总是不自觉地将希望寄托在那些大人物身上,盼望着某一天或许会被拯救。
但是老人的回话仿佛数九天的寒冰,冷得能把人的心脏冻穿,一下子便将人们心中那一丝丝幼小?的希望给掐掉了。
他苍老的声音在室内回荡,像是一把生锈的铁锯,在人的心头拉出了刺耳的噪声,震碎了动摇的人——
“狠心抛下自己的百姓十几?年的麒麟,心狠手辣、完全不顾及百姓的新王?柳已经走向末路了,就算他们在位也不过是下一个?错王或者?谬王,能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而?已!”
“那是——那是——”
更错的声音已经彻底失去了辩解的力?度,他只能混乱无?序地嘟囔着不成体统的话,他已经完全混乱了。
老人从鼻孔里喷出冷哼,阴刻的目光逼向已经心生畏惧的人们,干脆地结束了在他看来根本无?意义的话。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派人去纸草向那位大人报告山里的异动,山里的封印也要加固才行!”
飞鸿眉峰一肃,忙定下神,细细地听着里面的话。
……
营地的人等到天色泛起了鱼肚白才看到了一个?骑马奔来的身影。
迎接的人忙走上去,“怎么?样,探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飞鸿把手里的缰绳交给队伍中的其他人,面沉如水,定定地点点头,“听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啊。”
“什么??”
飞鸿抬头望向熹微晨光中宛如匍匐巨兽的长亭山,慢慢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