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谷家的会客室。
这个房间的装潢很简单。
白墙,木地板,榻榻米。
一张原木色的茶几,几个供人盘腿坐的蒲团,一点装饰用的室内绿植。家具与木地板相衬,没有刻意使用五颜六色的涂料去染色家具,就是保持了木色家具本身的那种自然性和纯粹性。
房间是推拉式的木格子门,木格子门中间以半透明的樟子纸取代玻璃,薄而轻,在灯光的映衬下,焕发出淡雅的朦胧美感。
鹿野屋父女和神谷川,此刻正对坐在其中。
身穿紫白襦袢的般若,手捧一个茶托亭亭推门走进来,在茶几上摆了三杯热茶,随后朝着今晚的客人微微欠身,便又端庄地走了出去。
很有家里女主人的做派。
而既然这个家里是有女主人的话,对于鹿野屋先生来说,将他的女儿寄养在这里就更不需要担心什么了。
另外,鹿野屋先生是同八尺女有接触的,所以神谷这边没必要对他隐瞒般若这些怪谈的存在。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的九点多。
小鹿爸爸本来应该更早一点到神谷家的,不过他好像是不大愿意空手过来,又去准备了点拜访的谢礼,所以路上费了点时间。
他刚到时正在休息的小鹿还没睡醒。
鹿野屋先生也没有去叫醒女儿,只是在会客室里同神谷川讲话。
算是一个挺体贴的慈父吧。
等过了半个多小时,小鹿迷迷糊糊从床上起来去厨房喝水,在餐厅被正在喝晚间热牛奶的日和坊和座敷告知了她爸爸现在正在家里。
于是小鹿简单洗了个脸,便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过来和父亲还有神谷见面了。
而一见到女儿,鹿野屋先生又表现出了严父的一面——
“我家不成器的女儿给您添麻烦了,神谷先生!”
“等一下,爸爸!其实不用这么……哎呦!”
小鹿跪坐着,几乎被她爸爸按着脑袋向神谷行礼。
“呵……呵呵,其实不用这么严肃的。”
神谷干笑着将徒弟没讲完的话补全,感觉有点应付不来这种庄重的,扑面而来的谢意。
“不,不。神谷先生你对我家的恩情,光靠道谢是没办法偿还的——雪乃,在东京要好好听你师父的话,要有做徒弟的样子,知道吗?”
“我知道啦,爸爸你别按我的脑袋了,有点痛诶。”
小鹿爸爸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一双眼睛闪烁着纯朴的光芒。他是大栗岛上一艘海上渔船的船长,长期的海上作业让他的皮肤晒得黝黑,平时总是精力旺盛,但最近这些天因为担心女儿,稍稍有些萎靡。
鹿野屋先生并不古板,同他交流并不会有什么压力。
神谷刚才已经跟他独自谈了半小时的话了,感觉就是一个挺亲切的大叔,而且还有不错的幽默感。
同鹿野屋父女又边喝茶边谈了一会话,期间主要是听小鹿说她在松泽的经历。
之后,鹿野屋先生又询问了一下八尺女的情况。
八尺样最早是小鹿外婆的式神,同小鹿外婆的关系大概类似于母女。
之后到了小鹿妈妈那一辈,则又像小鹿妈妈的姐妹;最后到了小鹿本身,则是处于长辈,也就是小鹿阿姨的身份。
而对鹿野屋先生来说,八尺样是他亡妻的姐妹、女儿的阿姨,自然也算半个家人了。
神谷川实话实说:“八尺样她受伤了,还在休息,但不会有大碍。”
鹿野屋先生正色道:“我之后还得再好好感谢八尺大人才行,还有雪乃,你也一样。”
“我知道的啦。”
小鹿嘴上这样说着,同时在心里补充——
我会好好给八尺大人画本子的。
鹿野屋先生没有在神谷家过夜,确认了女儿没有事,又多说了一阵子诸如“雪乃一定要好好孝敬师父”、“神谷先生,我不懂事的女儿就托付给您了,实在给您添麻烦了”之类的话。
然后留下了谢礼,又给女儿大包小包留了很多家乡的特产,随后风风火火地打算离开。
说是要回去大栗岛那边继续工作。
神谷川让灵车团还有小鹿一起送鹿野屋先生去了机场。
临出门前,小鹿和她爸爸一起整理那些海岛特产,美球海胆、咸墨鱼之类的,都是小鹿平时爱吃的。
鹿野屋先生就和天底下许许多多的父母一样,大老远跑来见在外求学的女儿,还不忘收拾出一些女儿爱吃的家乡物产带上,给女儿在异乡留一点家乡的味道。
机场外。
鹿野屋家的父女做了道别。
“雪乃,爸爸要走了。”
“哦……爸爸。”
“嗯?”
“我本来还有些担心的。我以为爸爸你可能会不同意我继续留在东京,说东京太危险了,要我跟你回大栗岛。”
“怎么会……雪乃,爸爸没有什么本事
,一辈子也只能在岛上捕鱼,也没有照顾好你的妈妈。但是你……”鹿野屋先生顿了顿,“你要好好听你师父的话,知道吗?神谷先生,他看起来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鹿野屋先生会将女儿托付在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