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活的人从最初的七八个变成几百个,大家日夜不停烧窑,即便累了也舍不得闭上眼睛,毕竟城里还急需这些砖瓦,耽误不得。
杨二蛋一人管不过来,杨富贵就给他打下手,帮他负责几个砖窑,别说,还做得有模有样的。
江宁看在眼里,偷偷跟周氏嘀咕道:“钱氏和老二那两口子不是东西,生的三个孩子倒都是极好的。”
周氏看着乖乖写的儿子,满足地垂下眼睑,“想当初大丫二丫富贵不也跟钱氏一样闹心,好在后来钱氏出事,没了她的影响三个孩子才能正常长大,要我说,多亏了阿娘和你,没有你们引导也没三个孩子的今天,算算日子,府试的成绩应该也快出来了吧!”
她如今最在意的就是读书人的事,比谁都关心。
江宁很是无奈,“早就出来了,只是知府大人实在没空处理此事,估摸着再过几日就会放榜了。”
周氏一脸向往,“希望三铁四庄全都考上,这样咱家就能出两个童生了,我记得那钱家就因为出了钱文一个童生,走到哪儿旁人都会高看两眼。”
说着周氏眼珠子一转,看着庄子里忙碌的场景,忍不住嘀咕,“大嫂,要我说你当初就不该由着二蛋做泥瓦活,你有爵位,将来也是要给大头的,三铁四庄读书还能博个前程,就二蛋只有这么一个庄子,守着砖窑厂过一辈子吗?
是!他有你给的这些家业已经远胜寻常百姓,与那地主乡绅差不多,可等你百年之后,爵位给了大头,二蛋怎么办?不是我这个当小婶的不盼着他好,而是事实摆在眼前,四房孩子,将来肯定他过得最差,每每想到这里,我就无法理解。”
周氏也是经历了这次地龙翻身,感触颇深,因着怜惜杨二蛋,忍不住跟江宁多说了几句。
江宁笑笑,看着聚精会神写字的杨来贵,目光幽深,“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若是二蛋喜欢念书,我自然全力支持,但那前提是他自己愿意,他若不愿意,我强迫他他也不会开心,你看看,那么多读书人里头,几个中童生?
即便考上童生又有多少人能考中秀才?秀才再上去的举人更是凤毛麟角,举人往上的进士更不用说了,大家都望子成龙,但百人里面最多就出一两人,你能保证来贵就是这万里挑一?”
周氏怔住,脸色有些白,张了张嘴,双手不自然地抠着,“这不是还有大嫂在嘛!若是他将来实在考不上去,也能找个好的营生。”
江宁一看就知道周氏口不对心,当即严肃摇头,“三弟妹,即便我是广恩候也只能帮忙引荐先生,给予一些钱财上面的支持,能不能出才全在孩子,二蛋三铁四庄如此,来贵也如此,若你将孩子的将来都寄托在我身上,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周氏大惊,慌张辩解,“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江宁摆摆手,“你是怎么想的不重要,我只是告诉你一点,仕途一道只能靠自己,谁也没有办法,科举只是第一步,真能当官,还要面临更多的困难,知府季大人在官场熬了这么多年才熬到如今的四品官,看着是风光,但肩头的担子也重。
这次地龙翻身还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置,轻则降职,重则罢官甚至流放,若是处理得当,或许皇上会从轻发落,但未来十年除非他做出大的政绩,否则也就这样了,他年近四十,还有几个十年?你只看到表面的风光却看不到仕途存在的隐患。
再说衢州书院钟院士,那可是百年家族底蕴培养出来的真正名士,当年的状元!他不想入仕当官吗?不是!是因为清楚自己的性子不适合官场,宁愿守在衢州书院也不想染了官场的污浊。
来贵如今还小,你看不到那么远的地方很正常,但再过几年,等到了成婚的年纪,他若还是没能考上秀才,你当如何?给他找一门门当户对的婆娘,还是学周娘子那般让孩子拖几年,等到孩子考上秀才再说亲?
即便他能在十五六岁考上秀才,那举人呢?你能保证他一次就考上?或者再供他一直念书下去?你跟老三两口子也是会老的,将来你们老了,他若是还未出人头地,怎么办?
你们教他的只有刻苦念书,他也只会刻苦念书,到时候可有养家糊口的能力?”
江宁一个个问题砸得周氏方寸大乱,她甚至都急出哭腔了,“可我们也没办法啊!我跟老三就来贵这么一个命根子,不指着他出人头地还能怎么办?大嫂有四个儿子,随便哪个有出息都可以,我不行啊!我只有他了呀!”
江宁摇摇头,无法同钻牛角尖的周氏继续讨论,便转移话题。
秋收过后,衢州的天气一日凉过一日,城北四千座院子在百姓合力下终于落成。
重新规划后的城北焕然一新,不仅有了外观一致的街道店铺小院,原先狭小污浊的巷子也被宽敞的石子巷代替,在这场地龙翻身里流离失所的百姓终于得以分到属于自己的院落。
只不过这四千座宅院只能安置大部分受灾难民,还有一部分人没有着落,暂时待在收容所,还有渔村那些渔民也需要妥善安排。
季无涯拿着自己的规划图来到东篱山庄见瑞老王爷和江宁。
“王爷,侯爷,下官想在城东海岸线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