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想明白,视线一抬,对上一双墨蓝眼眸。
安景动作陡然一顿。
望着大马金刀坐在他房间的陌生男人,昨夜种种如幻灯片一幕幕在脑海播放,安景想哭:
竟然不是做梦!
顾不上脖子上的伤,在尖叫着晕过去和拼死反抗之间,安景选择了裹紧自己的被子,瑟瑟发抖往床头缩。
被吓昏后也没缺胳膊少腿儿,甚至还安安稳稳睡了一觉,让安景心里多了一丝底气,佯装镇定:
“你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最重要的是,您是人吗?
从他气息不稳的嗓音,可以看出他刚生的这点底气……确实只有气若游丝的那么一丝。
不怪安景大清早怀疑男人的物种属性,因为对方穿着打扮确实不像普通人——
墨色长发配红色披风,手提重剑,盔甲染血。
身形高大的男人浑身狠辣煞气,活像刚从尸山血海的战场里走出来的活阎王。
安景怂怂地缩在床头,都不敢直视他的眼。
男人抬眸看他一眼,凉凉吐出三个字:“晏启离。”
安景:“啊?”
这名字,对他来说十分耳熟。
他昨晚设定的主角攻,也这个名字。
见安景反应不过来的模样,男人起身,朝他缓步逼近,一字一顿:
“我,名唤晏启离。”
男人越靠越近,安景恨不得把自己粘墙,说话就说话,你能不能不要再靠近了……
男人在床沿停下,居高临下看他:“现在,想起我是谁了吗?”
因为两人距离过近而紧张兮兮的安景,慢半拍反应过来。
啊?叫什么?
他呆滞的目光落到自称晏启离的男人脸上,视线从那张英挺清贵的脸一直往下。
身怀异族血统的晏启离,五官轮廓深邃,容貌俊美,一双墨蓝眼睛同他母妃如出一辙,有战场‘活阎罗’之称的他气场强大,令人不寒而栗,而他腰间……
安景目光落到男人腰间,看见那枚云纹玉佩,缓缓张大了嘴。
晏启离母妃死后被占星师批为不祥,所有遗物付之一炬,他瞒着所有人才偷偷留下一块云纹玉佩,此后……常年挂于腰间。
再看男人手中的剑,剑身果然有‘不破’两字。
安景:……嗯?
怎么回事?!
昨晚睡前,自己在文档中定下的新文主角攻人设特征,每一项都能和眼前的男人对上。
安景鹿眼圆睁,有种自己仍处大梦中的荒唐感。
好好笑,总不能是纸片人从电脑里穿出来了吧?
穿出来后,还用武器威胁他这个创作者的人身安全?
这既不合理,也不像话。
但此时此刻,晏启离确确实实站在他面前,不是他为了新文走火入魔出现幻觉。
他和男人素不相识,工作电脑也设有密码,基本可以去掉男人看了他新文设定后,短短几个小时就整出这么一全套装备、故意来整蛊他的可能。
偌大的房间,死寂的沉默。
这一瞬间,安景觉得自己还不如真像书粉说的那样是年过半百,老眼昏花。
……
许久之后,终于消化了这个离谱又不像话的事实,安景鼓起勇气直视男人的眼睛,默默给自己打气。
安景你害怕什么,再怎么凶神恶煞……也是他创造出来的纸片人。
晏启离再怎样不近人情心狠手辣,也不至于真的一剑抹他脖子……吧?
从弱小无助的受害人成了给予纸片人生命的创作者,安景稍稍挺直了脊背,结结巴巴开口想先自我介绍:
“你、你好……我是——”
你理论意义上的爹。
后半段话安景没能说出来,因为寒光凛凛的不破又横在了他脆弱的脖颈上。
晏启离看他的眼神宛如看死物,语气淡漠又危险:“你想说什么?”
安景刚挺直没两秒的腰背瞬间塌下,秒怂: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说。”
晏启离这个男人,真的下得了手!
想到这里,安景立马弱弱补了一句,这是法治社会……杀人犯法的。
瞧安景吓得眼眶通红、缩成一团的模样,晏启离神色不耐:
“你若是敢哭出来,从今往后便不必再开口了。”
对着可怜巴巴的安景,战场活阎罗没生出半分恻隐之心,开口就是威胁。
安景胆子本就不大,眼前的一切远超他承受范围之内,可他知道自己设定出来的主角攻是怎样的人——
说要让他再也开不了口,给他灌哑药都是晏启离心慈手软。
安景想哭又不敢,用力吸了吸鼻子,小声问晏启离有什么诉求。
纸片人从书里穿出来这事他第一次遇见,应对方案十分欠缺。
缓缓擦拭手中重剑的晏启离,似笑非笑睨他:“诉求?”
他刚打了胜仗归来,染血盔甲都还没来及卸,就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在黑暗环境中短暂茫然后,几行他从来没见过的方块字突然挤入他脑海,诡异的是,他还能看懂那些方块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