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娇顺从的仰起小脸看着他,杏眸恬静无害,她从容的道,“我们村子依山傍水,钟灵毓秀,人难免沾染些灵透之气。”
“你这张小嘴倒是会说的很!”被她那双黑如点漆水汪汪的杏眸看着,顾韫心中也生出几分怪异的熟悉来,他压下心底古怪的感觉,发问道,“你是女医?”
余娇被他捏着下颚,启唇回应道,“是。”
顾韫收回了手指,站起身,眸光睥睨的盯着余娇,道,“饶你们一命也不是不可以,既然你是女医,我便给你个机会,若是你能医治好肖将军的手,我便放过你们姐妹二人。”
刘子期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肖将军的手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更不要说这么一个小姑娘。
余娇眸光微动,先时她已听到里头那位肖宁将军的手已废,但总要试一试,这样她和余茯苓才有生的希望。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小侯爷可要说话算话。”
顾韫撇嘴一笑,“爷一向言出必行,你要真有这个本事,我保你姐妹二人完好无损的离开!”
杨远尘有些担心的道,“小侯爷,让她二人就这么见肖将军是不是不太好?”
“无妨,反正听都已经听见了,若是治不好肖宁将军的手,直接杀了干净了事!”顾韫满不在乎的道。
余娇说道,“我一人进去便可。”
她并无十足把握能医治好里头那位肖宁将军的手,虽然眼下余茯苓已被牵扯其中,但不跟着她进去,还是能少一分危险。
顾韫对她的话不置可否,率先朝竹林深处的亭子走去。
余茯苓有些不放心的抓着余娇的手,余娇安抚的道,“阿姐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说着松开了余茯苓的手,跟着刘子期和杨远尘进了竹林深处的亭子。
肖宁仍端坐在亭子里,他是习武之人,竹林外的动静都听在了耳朵里,见顾韫当真领着小姑娘来给他看手,他粗声一笑,“你这混世小魔王,离了京城,还这般无所顾忌!”
顾韫笑了笑,“她若真能治好你的手,我顾韫便怜香惜玉一回又何妨?”
肖宁的手是在战场上抵御外寇入侵的时伤到的,那时他战功赫赫,深的皇上厚爱,为体恤他戍边有功,明正帝特命太医院的所有太医为他治手,只是他的手骨受伤极重,太医们束手无策,为此明正帝还发落了不少人。
肖宁一手肖家枪法使得极好,祖传千骑枪,可在千军万马中取敌军首级,只是如今他右手已废,非但不能再握枪,且时常蚀骨钻心的疼。
余娇朝肖宁施了一礼,“请让我看看您的手。”
太医院那么多有名望的老太医都没能治好肖宁的手,更遑论这么一个小姑娘,况且又已废了这许久。
肖宁只当是陪顾韫做场戏,朝余娇伸出了右手。
余娇双手搭在了肖宁的腕骨上细细摸了两遍,闭眸感受包裹在皮肉之下每一寸骨头的变化,直摸遍了肖宁的每根指骨。
顾韫见她那双纤细的小手竟不知羞的一直在肖宁黝黑宽大的手掌上摸来摸去,冷嘲出声道,“少用下作的手段勾引人,你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饶是京城第一名妓,肖宁将军也能坐怀不乱,何况你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余娇眸光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丝毫不受顾韫的影响,将指腹搭在肖宁脉上,片刻后,收回了手。
“肖将军的手可是曾重伤骨折?”余娇问道。
肖宁点了点头。
余娇继续问道,“当年是何人给您接的骨?”
“军中随行的太医。”肖宁不解她问这些作何。
顾韫已有些不耐烦的道,“少在这里拖延时间,你是不是不能治?”
余娇不理会他的找茬,语出惊人的道,“既是太医,断不可能接错骨,肖将军的手并非是因重伤废掉的,是有人故意给您接错了骨,有心让您的手废掉。”
“你说什么?”肖宁豁然站起身来,双眼凌厉的盯着余娇,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威严起来,浑身遍布肃杀之气,他沉声问道,“你可是在诓我?”
余娇镇定的道,“我方才已细细摸过您的断骨,没有骨裂,亦没有骨折碎片,您当年重伤时,兴许腕骨曾骨裂、粉碎性骨折,可现在这些情况都已经自愈,也就是说绝不会严重到令这只手废掉的地步,但是您的腕骨处被人接错位了。”
且错位之处甚是细微,只错一关节,却一发而动全身,肌腱韧带全都随之错位。
令他整只手再无法使力,又时常疼痛难忍。
接骨之人实在心思巧妙,定是个中高手,不似寻常扭伤那般,习武之人轻易便能摸出,不然肖宁也不会这许多年都未曾发现,也没曾怀疑过。
若不是有祖传的摸骨手艺,余娇也实在难以辨出。
肖宁已听得满脸寒霜,神情阴沉,他忽而扬起左手,大掌用力拍在亭内的石桌上,咬牙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当年宣府的随军太医定是皇上的人,他竟五年前就筹谋害我!还假惺惺的集结全太医院之力,为我治手!”
一旁的顾韫、刘子期、杨远尘三人都已是听愣了,全然没想到其中竟还藏着这般曲折回绕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