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伞面是个细致活,需得将裁剪好的棉质粘在伞架上,修边,定型。
约莫一个时辰后,初具样子的纸伞总算是做好了,只是整张伞都是素白的,没有染色也没有作画,实在算不得好看。
但这也不妨碍大家高兴,初次做便能将伞制出来,也是让人心中小有成就感的。
余知行喊了余启蛰来给伞面作画,取了采买回的燃料,余启蛰挽起袖摆,露出皓白精致的手腕,提笔蘸着燃料,挥毫泼墨,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在素白的伞面上做了一幅红梅傲雪的画作。
这画一出绘上,整只伞立时变得不一般了,格外雅致好看。
女子最是喜欢好看精致的物件,王梦烟抱着孩子直夸好,余黄芪也止不住的说好看。
村里人家用的伞多是褐色绿色,所以有时又将伞叫做绿油伞,比较便宜,带画的伞要贵上不少,多是有钱人家使的。
余樵山他们制的油纸伞的手艺虽然还不够精巧,但几人盘算过,并不打算定价过高,只与普通绿油伞一个价,二十文一把,这点也是为了好将伞卖出去。
待伞面上的画晾干后,便到了最后一道工序,也是最重要的——刷油,桐油需得严实细密的刷在伞面上,这关系到伞耐不耐用,遮雨性好不好,余梦山仔仔细细的上了两遍桐油,搁在院角去晒干。
天色已经不早,余黄芪没有再多逗留,她打算先让孟大福试着回家做一下,看能不能将油纸伞制出来,再跟余樵山他们一道去卖。
余黄芪怀着身子,不能奔波,两人是在村里借了驴车过来,这倒方便了余娇跟她们一块去孟家村。
余梦山帮着将采买回来的米面扛到车上,余周氏瞧见了,并未说什么,她特意让余汉山给余黄芪留了一块足有五斤重的猪肉和几块猪大骨,都给余黄芪装在了车上。
又让余儒海给余黄芪把了脉,确定喜脉平稳后,才送余黄芪夫妻俩出了院门。
余儒海听说余娇要跟着回孟家村,本不太放心,又见余启蛰跟了去,且余娇只是去探望柳三娘母子俩一趟,并不再孟家村过夜才没说什么。
驴车并不如马车舒服,但因余黄芪怀着身子,她相公孟大福格外细心体贴,在车板上垫了一层厚厚的褥子,坐起来也没那么颠簸硌人。
四人离了青屿村,余黄芪是个好相处的,路上没少跟余娇和余启蛰闲聊,还关心了余启蛰的身子几句,说了半路话。
余娇见她坐着挺这个大肚子不太舒服,主动让余黄芪靠在了她身上。
约莫半个时辰,驴车入了孟家村,余娇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致,虽面上虽淡然不迫,但心中却并不平静。
她甚至不知待会要是见了柳三娘母子,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
柳三娘本就不喜她这个女儿,也不知见了她回来,会是什么反应。
没等余娇多想,驴车停在了孟大福家院门外,孟大福跳下驴车,转身就小心翼翼的将余黄芪从车上扶了下来。
余娇和余启蛰也从车上跳了下来。
孟大福推开了院门,余黄芪笑着朝余娇两人招呼道,“到家了,你们还没来过小姑家,进门喝口茶歇歇。”
余娇和余启蛰跟着余黄芪进了院门,院子里正在喂鸡的孟家老老太太抬眼见余黄芪回来了,忙慈蔼的笑着出声道,“回来了?”又看向余黄芪身后的余娇和余启蛰,疑惑道,“这是……青云家那丫头?”
余黄芪笑着点了点头,“她跟着我回村看看她娘,我娘家侄子五哥儿也跟着一道过来了。”
孟家老太太忙放下了手里的簸箕,擦了擦手,走上前,热情的招呼道,“快去屋里坐。”
孟大福的父亲听到动静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朝余娇和余启蛰和善的笑了笑,招呼两人进屋,又倒了茶水。
孟家的小院不大,但院子和屋里都收拾的十分干净,余黄芪的大丫头依偎在余黄芪身旁,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余娇和余启蛰。
余黄芪低头哄着大丫头喊人,小姑娘便乖巧的喊了声,“五哥哥,五嫂嫂。”
余娇笑了笑,不禁摸了摸袖口,乖巧的孩子总是格外讨人喜欢,可惜她身上却没有什么能送小孩子的玩意儿。
孟家人应是都听过余启蛰的名字,出于对读书人的敬重,孟家老爷子待余启蛰很是亲厚,拉着他的手说了许多关心他的身子和学业的话。
不得不说,余黄芪的这门亲事真的极不错,家里只有孟大福一个独子,人事简单不说,孟家老太太和老爷子瞧着便都是十分面善的人。
“小姑,天不早了,我跟五哥儿还要还(huan)家,就不多坐了。”喝了杯茶,余娇站起身笑着朝余黄芪道。
余启蛰也跟着站起了身。
知她们还有正事要办,余黄芪也没有再假客套,她身子笨重,便喊了孟大福陪他们一起去柳三娘家里。
孟大福是个好脾性的男人,又勤快又听余黄芪的话,扛着米面,根本没让余启蛰搭手,领着两人去了柳三娘家。
小院与孟余娇记忆中的样子有所不同,显得格外破败荒芜。
余娇抬手敲了敲门,过了良久,院内才传来妇人的声音,“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