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别晚上疼得睡不着又在我耳边嗷嗷叫。”
“谁嗷嗷叫,你可别胡说。我周端成铮铮铁骨,怎么会叫疼呢?”周端成看着许闻澜,信誓旦旦地道。
下一秒,他却不小心扯到了自己的伤口:“哎哟喂,我的腰我的腿,我的老命哎!咱这么痛啊,太子啊太子啊,赶紧回来救我啊!”
许闻澜看着周端成,嘴角止不住地抽搐。他默默地扭过头,看着从审讯室的小窗里投过来的光亮,默默想着此刻孟非夜在干什么。
而在宫外的孟非夜在知道许闻澜被安云在关押起来之后,就已经恨不得立刻去劫狱了。
许闻澜把许一留给他,便代表着许闻澜的人他都可以用。他想着安云在恼羞成怒后,会如何折磨许闻澜,他就一刻也坐不住。
立即找来了许一,让他集齐人,一起杀进皇宫,先把人救出来再说。最后还是许一苦口婆心,将他给劝住了。
当初许闻澜就已经预计到自己会有此劫,所以已经提前交代了许一。若是孟非夜冲动,一定要将他阻拦下来。不管想什么办法,都不能让他冒险。
孟非夜虽然忍住了那股子冲动,但他却拜托了许一让他想想办法,他想入宫见许闻澜。
因为宫中局势,这些天孟成一直都待在宫中。他职位低,在朝中也说不上什么话。虽努力了,但力量总还是微薄的。
孟非夜虽然拜托了许一,但是他不放心,最后还是求上了孟成。虽然他官小,但是他朋友当中不乏能够在朝堂上说得了话的。
“你今日找我,是为了许大人的事吧?”
书房中,两父子正在对弈。孟非夜对围棋不精,那点子技术也都还是许闻澜教他的。但今日他找上孟成时,孟成只是淡定地让他陪自己下一盘棋。
孟非夜跟着他只下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坐不住了。
见他心不在焉,欲言又止的,孟成才悠悠开口。
“爹你既然知道,怎么拖了我半天才说?”孟非夜看着孟成,神色有些抱怨。
“你进来到这不过也才半个时辰,你心不定,当然觉得时间过得快啊!再说了,许大人的事儿,你认为你爹我能帮得了忙吗?你爹我的水平,你应该是知道的吧?”孟成见孟非夜耐不住性子,朝着他有些无奈地道。
“我知道的,所以我不是让您老人家帮我把他救出来。我就想拜托一下您,能不能想个办法把我送进去,让我和他见上一面?
他不在,我在外面我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歹让我见一面,看看他怎样了,看着他还活着,让他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才能安下心啊。”
孟非夜越说越激动,眼下的烦躁也是愈发的明显。
“许大人不在,你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孟成看着他,满脸严肃。
孟非夜神色一愣,对孟成的话不是很理解。
“怎么?没有许闻澜,你孟非夜就什么事儿都做不成了吗?”孟成提高音量,再次朝着孟非夜问道。
“不..不是,我只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孟非夜被孟成问得有些心虚,磕磕巴巴地道。
“阿夜,你可曾记得当日你说要出去做事,我和你娘拒绝时,你说了什么吗?”孟成看着孟非夜,沉声问道。
“记得!”孟非夜点点头。
当日为了让孟成和周氏安心让他去大理寺做仵作,他可是在孟成和周氏面前说了一通豪言壮语的。
“当日你说,你从小身子不好,一直养在府上,被父母被妹妹照顾着。你说你过去的二十年总是被人守着呵护着,生怕摔了碰了。你说你是男子不是瓷娃娃,你也有抱负也有雄心壮志。
好男儿志在四方,总要有所作为。既然你的身子好了,就不能再待在府中,小心翼翼地养着。你要立业,就便是小小的一个仵作,你也会做得很好。
当日你说的话,一字一句爹都还记得。所以之后你不管要去哪要怎样,我和你娘都没拦着。即便是你受了那般重的伤,你娘心疼,整日以泪洗面、寝食难安。但下一次,她还是会看着你远行。
做爹娘的都心疼孩子,但我们老了,其实陪不了你们多久了。今后的人生是你们自己走的,所以我们最后能做的就是放手,让你们在这天地间肆意徜徉。所以,当日你自己亲口说的话,你自己也记不得了是吗?”
孟成看着孟非夜,一字一句、循循善诱。
他的话,让孟非夜内心泛起了波澜,也极为震撼。他没想到,孟成竟然将当日他说过的话,全都给记了下来......
这是孟非夜第一次正视孟成,以一个儿子的角度去了解他。
一直以来,孟成和周氏对于他来说,只是原主的父母。而他只需要扮演好儿子这个角色,便好了。
可如今孟成的这一番话,却让孟非夜心头为之一震。他对孟成,也有了改观。
孟成看着处在震惊还没有反应回来的孟非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之后,朝着他问道:“阿夜,你知道爹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