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溪看不懂他们眼里的含义, 但能感觉得到那不是什么好意思。
还有皇帝说的‘一门三杰’。
总觉得是在嘲笑她。
颜溪抿唇,不着痕迹撇了撇嘴, 干脆不管别人怎么看,她轻轻咳了两句,在皇帝意味深长且带些复杂的目光中殷切询问道:“陛下,倘若阿尔曼这事儿成了,您能给我升官吗?”
嘲笑不嘲笑那都是另说,抓在手里的官职才是真的,既然皇帝不见怪她欺君之罪, 那这事要成了自然要赏她的。
颜溪一点也不关注别人怎么想, 她只想在朝廷里更进一步, 起码给她升个四品官吧, 不然她都不方便管理御史院。
她想了一通, 赶在皇帝开口之前又道:“陛下, 您看御史院的掌院才从五品,这说出去难免惹得人笑话。”
皇帝一瞧见她这眼神就知道她什么想法,果不其然,一听不怪罪就开始要好处,他轻轻哼了一声, 道:“惹人笑话也是笑话你,和朕有什么关系?谁敢笑话朕?”
颜溪张了张嘴, 哑口无言。
皇帝好犀利啊。
眼见她还想说些什么,皇帝已经飞快开口:“此事朕答应你便已是无上恩宠, 你还想要什么赏赐?明日把那阿尔曼带来见朕。”
颜溪一腔辩解恳求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没法说出来,略略停顿后,她丧气道:“是,遵陛下令。”
皇帝便没再理会她。
颜溪之后也没有插嘴, 只静静听他们说话,等事情商议得差不多了,她便随众人一起走出了御书房。
天边日头已经西斜。
颜溪随意看了眼天空,夕阳映着朱红色的宫墙,残阳如血,她对着天空幽幽叹了口气,而后目光在人群中轻巡一圈,径直开口:“连皇叔。”
连亲王原本就在等她,只是她这声呼唤吸引了不少其他人的目光。
颜溪也不在乎,她直截了当道:“连皇叔明日下午有空吗?我娘想见你。”
一句‘我娘想见你’说明了太多。
还没离开的大臣们顿时目光一凛,皆是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且大多放慢了脚步,大约想听这八卦。
唯独一同走出来的霍大将军眉头一皱,但他很快舒展眉心,有些调侃笑道:“颜溪,做人可不能厚此薄彼。”
颜溪也扭头看了他一眼,认真道:“是这样的,我娘说我到了该议亲的年龄,可我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准备先请连亲王去家里坐坐,霍将军,要是你有时间,可以后日来。”
这话着实叫人石破天惊吓掉了下巴。
倘若换个女子说出这话,恐怕当即就要被人指着鼻子骂□□不检点之类的话,但从颜溪嘴里说出来,听见的大臣只觉得这姑娘真厉害。
一个普通女子放的开叫不检点,但一个传奇人物放的开那叫厉害佩服。
关键人家还这么明晃晃说出来了,一点都不介意两个人都在眼前,纵观大景,只有颜家二姑娘能做得出来。
也许是她说得实在坦然,霍延庭略略挑眉,有些无可奈何道:“你这议亲,到底是选你喜欢的还是你娘喜欢的?”
“当然是我娘喜欢的了。”
颜溪理所当然想都没想便回答他。
末了还认真解释道:“百善孝为先,我娘喜欢的我就喜欢。”
她全然没寻常女子的羞怯与怀春,议亲说得仿佛像办公。
霍大将军唇角微动,有些说不出话来。
颜溪平日里不开窍就算了,还没有寻常女子的羞怯之心,说话做事大多直接,甚至有些太过直接,让人难以招架。
许是看他表情不大好看,颜溪想了想,又清了清嗓子,诚恳加了句:“霍将军,不是你不好,只是我······”
她重重一叹,看向御书房的方向,目光热忱又悲伤,她高声道:“身以许国,何以许卿?芒国未平,边关还有战乱,我实在没心思关心私人感情,倘若我有天当了宰相,或许就能放心了。”
霍延庭看着她没说话,颜溪也不在乎,只拿忧伤目光看他,半响,内侍总管从御书房里走出来,拂尘一扬,朝颜溪稍稍行了一礼,总管笑着道:“颜大人,陛下有令,命你这月禁足颜府,不得出府半步,明日也不用来上早朝了,那拜见陛下之人,交给霍将军便可。”
“啊?”
颜溪目露茫然之色,赶忙问他:“为何啊?陛下为何突然罚我?”
内侍总管端着一张盈盈笑脸,不动声色道:“陛下的原话是‘为何如此,你心里该有些数’。”
站在御书房外说倘若有天当了宰相,还特地提高声音,皇帝在里面都有快气笑了。
颜溪这姑娘他是欣赏,欣赏她行事作风,便是求赏赐想升官也从来正大光明,直来直去,但该罚还是要罚,不罚她几分,她只差把皇宫当成自己的家了。
皇帝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在让他欣赏的同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