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至北一个早朝眼珠子都是盯在傅雪背上的,这时候站出来谢恩,傅雪才松了口气,觉得此人的目光如附骨之蛆,想忽视都难。
下朝后,傅雪神思不属的贴着明展眉的脚后跟走的。
明展眉看她今日没跟着户部侍郎走,知道她又有事要商议,等了半天,却没有动静,她从前看不到女儿,日日想念,最近被他们吵来吵去,只想图个清静,就又嫌罪魁祸首烦人,她没好气道“你跟着孤做甚?”
傅雪看她一脸嫌弃,心道这真是亲妈,“封至北回来会待多久?”
明展眉冷笑一声“他待多久孤说了不算。”
傅雪诧异的很“那谁说了算?”
明展眉眉目间一片冰凉,过了好半天才开口“惜人与她讲讲,这位封大将军的主,谁作得?”
身后的应惜人应了是,缓缓道“封大将军,惯来目无王室,谁也作不了他的主。”
“封问心的死都阻止不了他么?”
应惜人轻轻笑了笑“封大将军拥兵自重,不会因为封相的离世,有半分收敛,就从他这一次进京,就足以看出他有多藐视王权。”
傅雪想了想,觉得定是有哪里被自己忽视了“说来听听?”
“自封相离世,按最快的时间来算,将军接到消息需近二十日,他应再呈递折子回京,经陛下允许之后才可以回乡奔丧,这折子的呈递与回复便需两月,将军方能启程……”
封相的死讯可以用信鸽来传递,但奏折却需要专人骑千里良驹用一站一站接力的方式来送,即便省去了睡觉的时间,也要比天上直线飞行用的时间长些。
傅雪反应了过来“所以他没递折子,私自回了京?”不过以古代这种传递消息的方式和效率,属实是慢得熬人了一些。
应惜人摇头否认“递是递了,但以他的行程来看,折子递出不久,他便启了程。”根本不在乎国君批不批。
傅雪咂咂嘴“这么……嚣张啊?”
桑无虞如今很是佩服傅雪,不禁问道“殿下可是有什么法子……”要不然怎么会突然问封至北会待多久。
傅雪顿了顿,她从对付封问心的第一天起就想过要如何对付封至北,毕竟她的目的是要扳倒封家而不仅仅是封问心这么一个人,但思来想去,对付这种执有兵权的人却没有什么绝对安全的法子,她迟疑的问道“如果封至北突然死了,他的那些将士会不会……谋反?”
明展眉想不到她对付封问心时步步为营,对付封至北的想法居然会这么简单粗暴,一时有些愕然,半晌才道“孤不能确定。”
傅雪有些苦恼“那母君可敢赌上一赌?”
明展眉打量傅雪的神色,一时拿不准她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
傅雪见她迟疑,也不着急,接着道“东彦与南奏交战,不会对我北阴出兵,东境无战事,这是良机,母君可要将封将军留住了。”
明展眉会意“你接着说。”
“母君这么多年,没有在封至北身边安插些眼线么?”
“自然有,可惜被封至北清理了许多,留得住的,始终徘徊在边缘,无法接近封至北与其重要的部将。”
“那至少该知晓封至北更为亲近的部将有哪些吧?”
“这个自然。”
傅雪话锋一转“之前更改官职品级的诰封诏书,可有发往边境?”这种诏书无非是通知边境的将士,他们现在的官职对应的品级,以及俸禄。
至于官名的更迭,还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应惜人应道“发出已有六七日光景了。”
傅雪微微一笑“那过两日再发一道封赏旨意,将封至北最为亲近的部将,挑出两三人来好好加官进爵。”
应惜人提醒道“封家财大气粗,那些人跟随封至北日久,不缺财物,只怕瞧不上朝廷的赏赐,拉拢不过来。”
傅雪摇了摇头“谁说我要拉拢他们了?”
明展眉挑了挑眉“你是想让那些部将误以为是封至北回京为他们请的赏?却又只为两三人请了赏,叫其他人不服?”
傅雪躬身道“陛下睿智!”
无功不受禄,仗都没得打,却有封赏来,又恰好是封至北回京的时间段,说不是封至北请封的,是明展眉突然脑抽,都没人信。
明展眉哼笑一声“这挑拨离间是让你玩得炉火纯青。”
傅雪心道,因为这人心最是经不起考验。
但这离间的手段,弊端就是耗时长了些。
“好用就行,这只是先埋个钉子罢了,还不足以瓦解他们之间那浅薄的交情。重要的是这个去边境传旨的人,他需要偷偷向他们传播些消息,借助封家的血案,借机说出封至北为了照顾封问心的孩子,要让他去军中历练。”
明展眉若有所悟“你打算让封越尘前往边境?”
傅雪点了点头“要让这些人存下先入为主的观念,待封越尘去了军营,这些人便都会以为他是封至北派去的,他就代表了封至北的想法和观念。然后封越尘只与那得了封赏的部将表面亲近,明里暗里排挤其他人,行事做风再嚣张狂妄一些,就可以动摇军心。”
就以封越尘的身份来说,这事几乎就已经成功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