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这一死,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柳氏,还因此被封问心鞭笞,使她在相府经营了二十几年的威信,一朝扫地。
柳氏看得出,封问心如今对她也厌弃得很,但事到如今,就算是为了封夜行,有些事她也必须得去做。
她在这府中经营二十多年,还是有些得用的下人的,她才托了人去监视封越尘的一举一动,她的女儿封拂年便托婢女递了消息进来。
柳氏看过之后咬着牙问道“这消息从哪儿来的?”
那婢女回“听说是封尤眠家的小娘子醒来亲口说的。”
“相爷知道么?”
那婢女犹豫道“姑娘与小郎君去向相爷求过情,相爷是知道的。”
柳氏观察婢女的表情,冷冷的问“相爷如何说?”
婢女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柳氏了然,若是好消息,婢女不必搪塞。
柳氏十八岁及笄便嫁进了封家,与封问心夫妻二十七载,封问心有何反应,她几乎都能猜到,封家的利益从来高于一切。
但她没所谓,这封家的一切迟早是她儿封夜行的,在封夜行回来之前,要替他守住才是,绝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可能被一个庶子夺走。
既然她翻不了身,那就不要翻身了。
现在,有她的父亲保她,而将来,有她的儿子保她。
什么夫妻不过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劳燕,靠父靠子也绝不靠夫。
想到此处,她将那婢子扯过来,附耳低语了一阵。
次日早朝后,柳千重将封问心拉到僻静处,他从柳氏处得来了消息,“明明是你封家人自己酿得祸事,为何最后将罪责全推到了我儿身上?”
柳千重如今认定,明明是封家人推人才致白氏惨死,如今却都认为是柳氏因妒害人。
而封尤眠先是向他透露柳氏被打,后又向柳氏的一子一女透露推人的信息,显然是受此无妄之灾,又得不到一个交待,心中存了怨恨。
既然如此,倒是可以合作一下。
他的女儿凭什么用来给他封家人顶罪?
封问心已经不耐烦到了极致“您老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封问心则认为,若不是柳氏刻意刁难白氏,命她手执暖锅,如何会出现后来一系列事故。
柳千重冷眼瞧他“是不是谣言你心里清楚!”
他说完愤怒的走了,留下一脸晦暗的封问心站在原地。
封问心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封应时的宅邸,他举着茶杯在水汽氤氲中慢慢说道“如今外界盛传你嫂嫂刻意虐待白氏使她负伤致死,令我相府臭名远扬,如今陛下震怒,要我等尽快平息这等丑闻,可我无法证明你嫂嫂的清白,恐怕要让她以死谢罪,以平民愤。”
封应时面色变了变,他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倒不是他不肯将那庶女交出来替封问心分忧,而是从一开始选择了错误的逃避,如今再去亡羊补牢,即便平了柳氏的冤,得到的只能是柳氏的怨恨。
他兄弟二人相扶相持这么多年,若有人心存怨恨再从中挑拨……
封问心等了片刻,心中极是失望。
失望的不是封应时不肯交人救下柳氏,而是封应时不肯对他坦诚以待。
封越尘在家中沉寂了几日,他园子里的奴仆不多,平日里也不大亲近,但今日,却有奴仆神神秘秘与他说,白氏之死,事出有因。
他不是没怀疑过,白氏那起累人受伤的事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是个意外,奈何他在封家人微言轻,没处儿探寻线索,所有人对他都是搪塞敷衍。
如今得知,是封二爷家的姑娘害得他生母这般凄惨的死去。
但他心里却静得很,这奴仆受谁指使,他一看便知,他淡淡的说“我知晓了。”可心中却道‘你们谁都不无辜。’
这日宫中来人请他进宫一叙,阵势有些大,送来了许多慰问品,显得封越尘深受二公主青睐。
他还未从失母的伤痛中走出来,整个人显得憔悴单薄又沉默寡言,却没有拒绝。
他被人直接领到了锦瑟宫。
二公主只与他打了个照面,点了个头就出了屋子,留下了她那个蒙着面的、所谓的‘妹子’,和一个婢女。
封越尘诧异过后才有些明白,今日要见他的不是二公主,而是眼前这位‘妹子’。
他突逢大变,本就郁郁寡欢,现下更是心中失落。
傅雪瞧他看着黎红蝉背影、那种被遗弃的模样,觉着有些好笑,她开口道“小郎君请坐。”
黎红蝉没有走远,她就站在门外。
封越尘缓缓坐下,在芳官奉上的热茶,一片水汽袅袅之中,他听到傅雪说“你想报仇么?”
封越尘顿了一会“姑娘要助我报仇?可是有什么条件?”
傅雪喜欢和聪明人说话“我要封家的矿脉。”
封越尘苦笑“姑娘高看我了。”
傅雪抬眼看向他“我要封问心死。”
条件从高往低处提,才有收获。
封越尘不过默了一瞬便道“姑娘有何吩咐,尽管说来。”
封越尘回相府时正好与封问心在门前相遇。
封问心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