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彦与南奏的战事消息终于传到了朝堂之上,群臣大哗,想起募捐之前明展眉就有提过此事,那时以封问心为首的人都不以为然,可时至今日,竟都有些心惊。
心惊的不是战事本身,而是明展眉何时有了能比朝臣早了许多日的消息来源。
封问心疑惑的目光又投向了‘二公主’,觉得许多突如其来的变化,都是从‘二公主’上朝之后开始的,而她上朝,还是自己示意群臣向明展眉施压所致。
他总觉得自己因为明展眉所说的,二公主明黛远成长于乡野,便严重低估了这个‘二公主’。
他如今怀疑‘二公主’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势力。
于是又唤来封越尘打听,封越尘想起二公主那个蒙着面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妹子,疑心这不为人知的势力与她有关,只含糊道“我只瞧见过二公主身边的四名婢子,无甚特别。”
封问心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叮嘱封越尘“若有什么疑点,要速报于我知道。”
封越尘应了是。
这几日帝京大街小巷都在传封相家有悍妻,封相极其惧内的消息,传得最离谱的是封相常‘跪奉妻榻’、‘为妻濯足’。
这些消息传了好些天,除了封问心和被关在园子里柳氏本人不知道,几乎人人都知道,但没人敢与他提。
傅雪在明展眉面前笑得前仰后合“母君可要在群臣面前好好提醒提醒他。”
明展眉无奈的瞥向桑无虞“都说打人不打脸,她倒好……”
这日早朝,临散朝前,明展眉迟疑了一下“近日来,坊间流言四起,虽说家和万事兴,夫妻恩爱是为佳话,但这夫妻间的闺房乐事还是不宜拿出来消遣……你说是不是,封相?”
封问心怀疑明展眉让门挤了脑子,才会在朝堂之上说起这种事情,突然被点名,一脸莫名的应付道“是,是。陛下言之有理。”
傅雪未像其他朝臣那般憋着,她毫无顾忌的噗呲了一声,封问心拧眉看向‘二公主’,只觉得这人当真是藐视朝廷,目无纲纪。
但他打眼瞧去,就觉得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古怪,除了站在御史大夫郑泽生身后的柳千重有些自得的神情,就连明展眉也一直莫测的盯着他。
封问心回头望去,就见他身后的郎中令贺正纲猛的垂下头,还拿袖子掩了掩唇鼻。
封问心怀揣着一肚子的疑惑回到相府,立即便吩咐人道“速去外面打听,近日有何流言?”
那人明知道有何流言,却怕封问心责他知情不报,于是装模作样跑到外面溜达了一圈,才回来禀了此事。
封问心脸黑成了锅底。
他立即便想到是因自己脸上的挠痕引发出来的一系列猜测,脑子里打着转儿的想是哪个王八蛋胡说八道,夸大其词?
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但显然像这种谣言要他大张旗鼓的去辟谣不大可能,总不能将柳氏拖到外面打一顿以证清白。
他猛的一拍桌子“给我查,是谁胆大包天敢编排老夫!”
所有人面面相觑,像谣言这种东西,又过去了这许多时日,哪里可能查得出源头。
下人还没做出反应,封问心自己却像开了窍“算了,不要查了!”
这种谣言传播几日就淡了,若再大张旗鼓的去追究,才是久盛不衰。
只是,他本就一直对柳氏居然敢还手就有些耿耿于怀,这下害得他颜面尽失,便更是厌恶了。
……
东彦和南奏的战事丝毫不影响即将到来的祭神大典。
所有参与人员斋戒三日后,祭神大典终于要开始了。
新元前日,也就是除夕之日,今日不早朝,寅时初(凌晨三点)宫婢和内侍们开始做各项准备工作,再次清扫天坛,铺上奢华的地毯,摆上祭祀的祭品和物件。
为了防止自己过于突兀,傅雪借桑无虞之口,将那九男八女早早的集中在缚春阁,亲自给他们的脸上做了彩绘,男的只简单在额间点了下黑上红的渐变水滴状图案,女的则用半张脸各做了不同的花卉。
因着祭祀礼服是纯黑色,脸上的花卉无论是什么颜色,最后全都用黑色细细的勾了边。
显得古老厚重又神秘。
桑无虞有些一言难尽,觉得这些人瞧着不像是要祭神,倒更像是要行巫。
但好在,完妆后谁也分不清这九个女子谁是谁。
北阴祭的是北方北极紫微大帝,及北极四圣,所有人换好祭祀礼服及装扮后,前往天坛后方的奉神殿集合。
到了辰时(七点),文武百官在天坛阶下两边就位,周围还布满了夜摩卫,黎红蝉捧着牲血,身后跟着十八名祭祀仪官各捧了爵和帛,在乐章里,慢慢走向天坛,直到最高处依阶而立,等待明展眉的到来。
整个祭祀过程持续了两个时辰,后半场还下起了雪,傅雪估摸着她下跪得有七八十次,磕头起码也是二百打底,但也正是因为这频繁的磕头行为,才不至于叫她冻成冰棍。
连她自己都感觉自己跳八佾舞时,像只僵硬的大猩猩。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从前的明负雪死活不肯来做献官了,她下次也不来了。
祭祀结束,明展眉率先下天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