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青灯将他们一直送到了城外。
陆奇年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闻青灯,斗笠下那张戴了面具的脸孔看不出神色,只余一个刚毅的下颌“无论她会经历什么,那都是我之后必须要承担的后果,我认了,我就是要她。”
闻青灯想笑一笑,又觉得笑不出来“我知晓了。”
结果没过两日,他在凌晨收到了王府递出来的消息——侧妃重伤,昏迷不醒。
闻青灯只觉得头皮要炸裂了,头一次竟生出愧对兄弟、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
他茫然的走到帝度宫前,候在百官上朝的必经之路上,看着官员们在夜色里陆陆续续到来。
直到殿门关闭,闻青灯也没有看到步天行的身影。
闻青灯心中疑窦顿生。
下朝后,百官又陆陆续续的走了,闻青灯亦步亦趋的跟着步若鸿进了御书房。
步若鸿狐疑的看着他“你跟这么紧做什么?”
闻青灯这才反应过来,刚要转身离去,却又顿住,硬着头皮问道“今日为何没见王爷上早朝?”
步若鸿挑起了眉“他自请去边境治水,孤允了,许他休沐两日后出发,你不是向来瞧不上他纨绔,怎么今日关心起他来了?”
休沐……
闻青灯转念一想就知道,步天行定是见步若鸿许久不理他,想法子讨步若鸿欢心罢了,他哪里懂什么治水。
可步若鸿会不知道步天行几斤几两?居然真的允他去治水?
闻青灯委婉道“这治水之事不能儿戏……”
步若鸿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孤就是让他去添乱的,有个浑人在,叫南奏那帮子人对牛弹琴去,省得来孤这吵吵。”
闻青灯却觉得依步天行的行事作风,不是步若鸿说的这般简单,“陛下……是想发动战事?”
步若鸿淡淡瞟了他一眼“要说你就这点不好,妄揣圣意也就罢了,还总是说出来,也就是孤容你,换作别人,你这脑袋早没了。”
“陛下对臣一向宽宥。”
步若鸿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坐到桌案前,内侍开始磨墨,他才又说道“边境安稳太久了,孤花大把银子养的兵,怕是都不知道仗该怎么打了。”
闻青灯默了默,心道他终于是按捺不住了。步若鸿与从前西照卓姓王室一样,是有几分好战因子的,但他更克制一些。
步若鸿说着说着敲了敲桌子,“多年不动战事,谁都敢到孤跟前蹦哒,先是北阴,后有南奏,我东彦还有几分明氏亲缘,给北阴留几分薄面,南奏国却又是谁给的胆子。”
闻青灯在心底长叹一声,违心道“陛下英明。”
他刚要退出御书房,有人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噗通跪在门外喊道“王府有事报。”
步若鸿抬起头来“进来说。”
那人急忙跨了进来,又跪在案前“王府昨夜遭遇刺客行刺,侧妃重伤。”
步若鸿面色一变“天行有没有事?”
“王爷无事,只是昏迷刚醒。”
步若鸿站起身来“去王府。”
……
步天行上赶子被傅雪又恶心了一回,给她加了两日罚期。
缓了两日,他自己又先受不住了,时不时问沧浪“可服软了?”
沧浪摇了摇头,知道他这是想要侧妃给他递个台阶下,可惜,那位不给。
步天行有些不可思议“这都三日了,她不饿么?”
沧浪不吱声,根本就没人刻意去查过进出束红居的人是否携带了吃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步天行似乎猜到了什么,他睨了沧浪一眼,冷笑道“怕不是偷吃了?”
沧浪干笑两声“小的不知。”
步天行迈步就往束红居走,也是不想将这两日休沐白白浪费了,他这一去治水,还不知几时能回。
他向步若鸿自请前去治水,只是希望步若鸿能与他多说几句话,探探态度,压根就没想过步若鸿会答应。
但既然答应了,他也不会推诿便是。
芳官刚将傅雪的发髻散了下来,外面传来敲门声,和沧浪的声音,说是王爷来瞧侧妃。
芳官神色一凛,夜里来访,必不安好心,傅雪示意她向外应声“侧妃正在更衣,稍待片刻。”
不开门是不可能的,芳官在里面,若外面的人又毁门而入,同在室内的芳官必要面临处罚。
傅雪凝了眉眼,思索片刻将芳官拽下来耳语了好一会儿。
芳官点了头,又用檀木簪子给她挽了个单髻。
傅雪将藏匿于罗汉床上的押不芦瓷瓶和软筋散都收入袖中,将链子往胳膊上缠了好几圈,这才叫芳官开了门。
步天行负手等了好一会才等到门开,神色有些不虞,他迈入屋内,屋子里一股熏香味,闻不出有没有食物的香气。
傅雪不动声色的问道“王爷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步天行打量了一番傅雪,见她额间的莲今日花瓣都快掉没了,有了一个小莲蓬,心道前日还是半开莲,昨日正盛放,今日就谢了,这长得还挺快,他掀起衣摆坐到罗汉床上“侧妃数日不曾用食,精神倒是还好。”
傅雪倚在罩门处,虚弱的辩驳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