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江素表情一僵，思绪宛若落叶飘零入崖底，摇摇晃晃，回旋在空中，终究是与尘埃一同淹没。
“……”
“古月明……”
江素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气对待这人了，以前不觉得，认为这就是个无人照顾，孤独了许多年的少女，痛苦之中仍然能开出短暂又纯洁的花。
谁知道，她是真正的白切黑。
花瓣微动，旁人看见蕊心，都是黑的。
“我觉得有些内容可能是真的，她的话，要挑拣着听。”
“就论十万大山一事，师姐你未曾在此处居住过，那内阁就不像是一个宗门应有的存在。”
江素回忆过去在十方门生活的几年，又和下界的宗门对比，“咱们也都知道宗门应是什么样子，即使分为内门和外门，也仅仅是峰头的区别，和待遇以及月酬和功法的差别，这里确是直接将整个内门放进大山之中，取别名内阁。”
“最让我不解的问题，为何内阁不能在十方门内被其他修士知晓？修士之间就是有差距，每个人的天赋不同，分于内门外门也是不是不能接受，所以为什么不能让普通的弟子知晓？”
“况且我此次去中土与上界的英才相争，他们似乎也知道十方门内阁的事，会特意避开提及此事，但是我不确定，他们是真的不提，还是不知道。”
章云笙突然开口，“是不知道。”
她直勾勾的盯着江素，表情严肃，“在你二人说出内阁这名字之前，我并不知道它的存在，也不知道你们十方门管内门弟子叫内阁。”
“每百年一次的宗门大比是由各宗门的内门弟子参与。上界本就是各方小世界的天命之子聚集，都是人精，怎么会意识不到宗门中修士的分层，这里不是桃花源，我们采取的办法是避之不谈，而不是根本不能说。”
章云笙从袖子中掏出一块玉牌，递给江素。
玉牌上是以金墨浸透刻痕的几个字。
［中符宗］
“中符宗？这是什么门派，我好像从未听说过？”江素把这玉牌翻来覆去的看，也没在脑子里找到这几个字。
章云笙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当初飞升上界后，落入了中土，想着画符可以谋生，奈何下界的灵材在上界没有任何用，幸而有家中的长辈和祖师留过几个特殊的仙材，我才得以用符箓挣了一笔钱，从此有了上界的笔墨，开始以此为生。”
“直到有一天，我刚好碰到了章家的祖祖祖师爷，这才被带去了他们如今所在宗门，中符宗。我们这个宗门，清一色符修，除了挣钱就是画符，研制新符，对宗门大比没什么兴趣，但是传承已经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了。”
提及此处，她面色微变，眼神凝重，“我们这个甚至有上古传承的宗门藏书阁，可以说所有修真界该记载的，不该记载的，藏书阁中都有，但是我从未听过十方门的内阁存在。”
“……”
寂静无声。
江素突然想起来了一个地方，她认为自己可以去哪里寻找真相，过于就算是零星的答案，她也能拼一拼，不至于在这里守着一群蛊修和古月明。
“师姐，古月明交给你可以吗，我需要进十万大山探一探，既然要搞清楚宗门的事情，不回宗门终究只是推测，不得真相。”江素道。
章云笙点了点头，掏出一把压的紧紧实实的符箓塞进她的手中，“素素，这群蛊修如今在这里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你一个人行事。定要多加小心。”
江素在师姐的眉眼中看到了一如既往的牵挂和忧心。
当年在下界，她要四处游历，临行前师兄和师姐也是这样的。
“我会的。”江素唇角微微上翘，回应到。
章云笙抬手揉了揉青衣少女的头发，弄乱了几根发丝，胡乱散落在面颊两旁，她借机又戳了戳江素的脸蛋。
“素素，你还是太瘦了，待咱们回到浮空岛开医馆，我每天都让食为天的人来送饭菜给你。”
江素掰着手指算了算食为天的菜价，和自己的诊金……
“师姐，没事，方折这几年厨道突飞猛进，回头让他开火好了。我跟他可是有正经的契约的！”江素眼角挂着笑，有些得意。
章云笙手臂一僵，原本眸中如春风草的和煦的眼神渐渐变得古怪，音调微抖，“素素……你和他签什么契约了？”
江素没意识到章云笙的变化，坦然道，“一个让他给我干活契约呀，我会给他钱的，当然了有钱就给，没钱的时候就拖着，毕竟医馆刚开业，估计还不会有堪比回春堂的收入。”
思及此处，江素觉得自己也应该去彻底调查一遍回春堂的经营结构，她如今不仅缺钱，还缺人。
“师姐，我先走了，师兄和姜枫那边还不知道是个情况，我回宗门中打探清楚就来找你们。”
江素转身推开桌边的窗户，脚踩窗框，一跃而飞出。
“……”
人人都踩的得，我也要踩！
章云笙望着夜色下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彻底那一抹青色彻底融入漆黑之中。
她换上木窗，重新布下结界，回过身，睥睨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蛊修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