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夭的孩子成了烈九卿过不去的心魔,她时不时就会想起来,看上去很平静,但她却忘不掉。
承认那天是他吗?
承认孩子是因为他的狠心才没保住?
温容当初不是没有机会留下这个孩子,他哪怕坚定一点,孩子或许都有可能活下来。
他只是偏执的以为,这样的结果对他们最好。
他们不该有任何联系。
他更怕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有一天发疯,要一心占有她,彻底的毁了她。
他从未奢求今日这般地相处,以至于他找再多的理由都没办法抚平内心的亏欠和自责。
他又要怎么告诉她,他不能要子嗣,因为媚骨生香很可能遗留给下一代。
一切的悲剧好像都是从他的出生开始。
如果他不存在……
如果他一开始就没有出生……
如果他没有执念于十岁的贪婪……
烈九卿是不是可以活得更好。
如果可以重来,四岁那年,他就不会求父亲留下来了。
他那时候太小,不懂贪心会变得如此庞大无处安置,让他变成疯子,害了他最想要保护的人。
从一开始,他们的关系就不正常,就偏离了世俗伦常。
他固执地认为,取了名字,就是他的,然后疯狂地占有着烈九卿,让她按照他想要的成长。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全是!
烈九卿看着温容眼底一点点黯淡,心尖上一疼。
她眉眼一弯,手捧着他的脸,佯装懊恼道:“我没说要孩子,你不是觉得我胖一点会软一点,我想着稍微有些肉,你能多喜欢我一点。”
温容知道她在安慰他,但她的每一次过分懂事,都会在他心上灼烧出一个巨大的伤口,随着每一次的心跳而撕扯。
她果然应该留在凉城,远离这朝堂权力争分,成为可以攀附在峭壁悬崖最美最放肆的野蔷薇,在风中招摇自在,享受生活的全部美好。
温容看着她出神,烈九卿好像被看穿了心思,睫毛颤得厉害,“你不会不喜欢吧?”
“喜欢。”
温容低声笑着,眉眼格外温柔,“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烈九卿埋在他怀里,小声说:“你怎么说什么都像在说情话?”/
“这就是情话。”
顾家后山略显陡峭,上山的路只有半截,之后就是没开荒的原始山林了。
不过两人从小就在山里玩,稍微费了点功夫就到了山顶。
冷风呼啸,冰雪和泥土草木混合的香气灌入鼻息,轻易就驱散了一路上的疲惫。
温容挽着烈九卿的肩头,用自己的披风把她护在怀中,和她一同看向远处一整个帝都。
烈九卿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这样好好看这座城池是什么时候了,“好大。”
黯淡的天色下,那么大的一个城池笼罩在冰天雪地里去璀璨异常,新年伊始,昼夜笙歌,灯火不断,与天地混在一起,满眼尽是繁华。
但这层华丽繁华之下,却滋生着无数吸血成性的皇权贵族,贪官污吏,饶是这样的城池,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逃难的人过来,祈求一分安身之所。
温容静静的应了声,“恩,毕竟是天下最大的一座城池。”
望着其中的袅袅炊烟,烈九卿眸色黯淡,“凉城如今处处战火,这里却昼夜纸醉金迷,想想还真是够讽刺的。”
温容唇间松动,“未曾见过战火的人,永远不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