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法没问题,第二批红薯育苗的工作,可以开始进行了。
按照先前的时间,公输衡也如期而至,他这次是带着图样来的,这才是今天最要紧的事。
公输衡在城中算是小有名气,他兵器锻造的好,军中也有将军在他那打过刀剑。所以郭懿一向同僚们打听工匠,同僚便报了公输衡的名字。
鲁班也姓公输,初听这个名字,郭懿就瞬间想到了鲁班,两人或许有关联。
此刻一见公输衡,郭懿并不着急开门见山纺车的事,首先便问他:“匠师祖上世居何地?”士人见面也习惯先打听郡望,她想她这样问也不算唐突。
公输衡纳闷,问籍贯做什么,但还是很快回答:“本为鲁国鲁县人,因昔时战乱辗转到此,后来就定居了。”
“你姓公输,又是鲁国人,”郭懿仿佛在查户口,“可是公输子之后裔?”
“正是。”公输衡有些意外,从没有人追究过他家的渊源,谁会在意一个工匠祖上何人呢。
郭懿的猜想得到证实,没急着开始问纺车的事,而是拿出了几捆竹简。竹片都泛黄的厉害,看上去有些年头,她择出一卷,递给公输衡,也没说明缘由。
公输衡诧异接过,看清书题和内容后,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猛然抬头震惊道:“这是先祖所作的《鲁班书》?”
他幼时才开始学技时,就知道《鲁班书》[1]的存在,但听说早就已经失传,莫说是他,就是他家再往上倒两辈,也从未有人见过。只知道上头记载着许多匠艺绝学,若能有机会一观,说不定可成当世名匠。
“家中祖父在世时,喜好藏书,尚留存收益一些古籍孤本,我前几日整理时,无意间看见的,”郭懿又将剩下的竹简,全部交给他,“不过我翻遍也只有上卷,剩下两卷都佚散了,委实可惜。”
公输衡知道,秦灭六国后有焚书之举,书籍散亡者居多。保存书籍不易,只有一些士族有能力把书籍传下来,今日竟能在这里见到一卷,已是不容易了。
郭懿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我家世习律法,不精工巧事,留下此书也是蒙尘。匠师既是鲁班先生后代,便将此书赠予你。”
公输衡没有拒绝,他拱着手深深鞠了一躬,“公输衡谢郎君赠书。”
没有过多的拉扯,郭懿很满意,“匠师客气了。”
“郎君当街问罪兵卒那日,我也在场得见,敬慕郎君之仁义。”公输衡有点推心置腹的意思了,“郎君家中人去寻我时,得知汝家姓郭,居于北城怀安里,这是袁公安排给远来士人们居住的地方,我猜想是郎君,才愿意登门。”
“郎君今日又赠我先祖佚散之书,我愿为郎君尽心研制纺车。”
两人很愉快的达成了共识,今后技术人员队伍又添一员。郭懿按照世称鲁班的习惯,叫公输衡为鲁衡。
“我回去这几日,按郎君的意思改进纺车,锭是关窍,”鲁衡从身上取出画着样机的竹板,“只是都不够完备,还需些时日再想想。”
“你想的不错,确实要从纱锭上入手,而今织机的纱锭都是横向排列,一次只能纺出一根线。”郭懿对着织机比划起来,“我想,若是把横着的纱锭都改为竖起排列,用一个绳轮带动,便可以一次纺更多的线。[2]你看怎样?”
“郎君心思绝妙!”公输衡一下子听明白了,顿感拨云见日,“正是这样!”
郭懿点头,“我不会画图样,你按我说的画个图样出来,再做样机。”
“小人回去便动工,做个初步的样子出来。”鲁衡预计说,“下月应当就能见到新织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