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饭碗端在别人手里会有什么后果,那就是三天两头被克扣。
袁绍手下兵马所吃的粮草,都由冀州牧韩馥来供应,但这位韩州牧也不是个实心实意帮忙的,总是用各种由头拖欠不给。
比如下大雨路上泥泞难行,或者路上遭了盗贼抢夺,又或是粮食先运给了别路诸侯,总之就是供应不上。
以至于郭懿的主要工作,都变成了催发粮食。今日催完明日催,就算粮食按时押送到,也是被削减不少数目的,根本不够吃。
再这么下去,她都怕袁绍说句小斛分量,借他们仓曹吏的人头一用了。
他们屯住在怀县月余,虽然并无恶战,但粮食却一点没少吃。粮官每日清晨来向曹掾禀报,说仓谷所剩无几时,郭懿在一旁听着,已经习以为常。
不过情况倒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曹掾把缺粮的情况跟袁绍汇报后,得到的答复是:就地征收。
顾名思义,他们现在驻军在怀县,那就到县城里去,管百姓收要粮食。
坐拥中原大县,万户之邑,只要有兵有将,粮食还是能搜刮不少的。将军粮摊派到每户人,以赋税的形式收缴,有这样名正言顺的理由,袁绍次日便派出了一支队伍,浩浩荡荡进了县城。
奉命带队的是大将淳于琼,另外还要仓曹官吏随从计数,老曹掾年纪大了不当奔走,委派了年轻能干的郭懿跟去。
淳于琼跟袁绍、曹操一起当过西园校尉,是个待人不错的将军,性格谦和有礼,也是颍川人士,同郭懿叙起不少颍川的事,总之路上其乐融融。
但并不妨碍这一趟行动本质是横征暴敛,征粮之举名为征纳,实际实施手段就是明抢,不需要郭懿这些随从的文吏做什么,自有兵卒轻车熟路的挨家挨户叫门。
城中富户们家中储存米粮尚且殷实,听到风声后不敢怠慢,早就准备好粮食,只等官兵来一车一车拉走。
但更多的是交不足粮食的贫苦人家,这些人户有把子力气的都去从军了,留下种地耕田的都是老幼妇孺,加上年景不好,糊口尚且勉强,哪有余粮可交?
可征粮的自然不管这些,不主动拿出来就闯进门强行搜刮,百姓不忿争执起来,兵卒就直接动手打人,闹得鸡飞狗跳,满街哭怨声。
郭懿几次气不过想要过去阻拦,都被邓兴拦住,“曹属莫要冲动,我在家时也总见官府征粮,哪里都是一样,您过去理论也没用。”
邓兴说的确实有理,除非她能给袁绍变出来粮食,不然怎么做都是徒劳,只好作罢。
【别担心,不会影响民望值,你如今只是个小吏,这些百姓哪里认得你?】
系统在这时候窜出来,显得有些多嘴。
“我不是担心这个,”满大街怨怼哀哭声,昭示着有多少人即将遭受饥馑之苦,而他袁绍军营里却日日置酒高会,如此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郭懿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收了米粮又不替百姓打仗,尸位素餐的昏主!”
“曹属可慎言啊,别叫旁人听去了!”东汉好部下邓兴,听见上司大庭广众之下骂老板,吓得直接捂住郭懿的嘴,“传到袁将军耳朵里,您弃官归乡,属下也得跟着卷铺盖走人。”
郭懿扒开捂着她嘴的手,小声训斥:“没人听见,你别一惊一乍,跟着我多学学,何为处变不惊。”
话音刚落下,前面就传来官兵的叫骂声:“小畜生!有粮不交,欺瞒官府,不治你个死罪就不错了!”
“把钱还我!你们不能拿我的钱!”一个年约垂髫的孩子,叫喊着从屋里跑出来,抱住官兵的胳膊不放,但他生的瘦弱,被推搡了一把重重坐倒在地上。
官兵嘴里咒骂声没停过,孩子也不死心,见自己力气小,奈何不了官兵,索性张开嘴,扑上去一口咬在官兵的手上,官兵吃痛猛的摆手将他甩开。
一个布袋子也被他从袖子里甩出,残残破破的掉在地上,里头滚落了几枚五铢。
孩子瞬间双眼发亮,脸上浮现了笑容,一把捞过布袋,将钱一枚不少迅速捡起来装好,紧紧护在怀里。
“还敢咬人!看我不打死你个小畜生!”官兵被激怒,丢下手里的东西,就发起狠来对着孩子拳脚相加。
那孩子看着本就枯瘦,拳打脚踢如雨点落在他身上,疼的只能蜷缩成一团。郭懿看不下去,扒开人群快步冲上前,厉声阻止那官兵:“停手!”
官兵瞥了眼郭懿,看她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将孩子往死里打。
郭懿知道自己只是个三百石的小官,这个官兵若是曲长军侯之类,那俸禄比自己还要高些,言语恐吓对他基本是无用的,于是不由分说拔出剑,干脆利落的上前抵在那兵卒的脖子上,命令道:“我叫你停手!”
剑悬颈上还是更有威慑力,官兵见郭懿也不是好惹的,蓦的定住了,扯着嗓子埋怨起来:“我等奉命征粮,你个仓曹吏管什么闲事?”
“征粮便罢,谁准你打人了?”郭懿言辞急厉,怒目直视想让自己看起来威严些。
“你说的轻巧,你们文吏只管算账,哪知道征粮的难处。”官兵甚是不服,大声顶撞说,“眼下这小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