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秀眉紧蹙,放轻语声道:“殿下,臣妾有些难受。”
容隐的视线当即落来。
他搁落酒盏,将指尖搭在她的腕脉,低声询问:“怎么回事?”
江萤借着宽袖的掩饰掐了下自己的手臂,眼里便也微微氤上水雾:“臣妾觉得腹痛难忍。恐怕是要先行离席。”
容隐未诊出她的脉象有异,但见她似真的疼得厉害,便起身对容铮道:“替孤向父皇母后告罪。”
他简短留下这句话,毫不迟疑地俯身将江萤抱起,带着她离开正在行宴的花厅。
这个举动让满花厅宾客的
视线同时投落过来。
江萤的双颊也蓦地通红。
她也未曾想到容隐会那么果断。
此刻也只好将脸埋在他的臂弯间,窘迫得连头也不敢抬。
直到回到东宫的轩车里,容隐将她轻放在坐凳上时,江萤方赧声启唇:“殿下,臣妾无恙。()”
容隐的指尖微顿。
银白的锦帘自他手中垂落,将无数窥探的视线隔绝在外。
他令段宏挥鞭启程,同时低声询问:是怎么回事??()?[()”
江萤脸颊微红,将她适才的想法轻声说了。
最后她道:“臣妾是不是莽撞了?”
容隐否认:“即便你不出言,孤也会是要寻其他理由离开的。”
只要是中途离席,便免不了会令人怀疑。
如今的区别,是众人会将原本应当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转移到江萤的身上。
这对她而言绝不是一件好事。
他思量许久,终是垂落眼帘。
“早些回东宫歇息也好。”他取过轩车内的绒毯盖在她的膝上,将掌心隔毯轻贴上她的小腹:“可好受些了?”
他掌心的热度隔着绒毯与单薄的衣料传来。
令江萤的耳缘微红了红。
她蚊蚋般应声。
容隐轻轻颔首,将车内备着的红糖水递给她。
在江萤低头用红糖水的时候,他的视线同时落在碗中微晃的水面。
长安城里的水向来深不见底。
婚宴之后,京中怕是又要波澜暗涌。
*
如容隐所料,在东宫的轩车离开不久后,容铮便也黑着脸色从婚宴上离席。
他大步走在府中的游廊上,携着怒气向心腹近侍发泄:“他这是什么意思?借我的婚宴上告诉所有人,他和他的太子妃鹣鲽情深?”
“这不像是太子殿下素日里的行事。”近侍紧跟在他的身后,放低了语声回禀:“兴许是太子妃的身体当真有恙。”
容铮闻言更是烦躁:“什么身体抱恙,不过是皇兄找出来的借口!你看她的面色,像是痼疾缠身的人?”
近侍犹豫着道:“太子妃在席间腹痛不似作伪。太子此前又挡着不让太子妃饮酒,会不会是……”
容铮拧眉看他:“会不会是什么?”
近侍低声猜度:“会不会是……有孕在身?”
容铮骤然顿住脚步。
他厉声道:“你说什么!”
近侍急忙找补:“属下也只是猜测。殿下切莫当真。”
容铮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越想越觉得真是如此。
但若真是如此,那他此前的推测便都是错的。
皇兄非但不是不能人道。
而且此刻还有了父皇的首个皇孙。
他的父皇本就偏向东宫,若此事传到耳中后,还不知要偏心成什么样子!
他愈想愈是恼怒
() 。
正无处发泄时,又见府里的掌事宫女明蕊过来。
她上前福身行礼,低声提醒他:“殿下,皇子妃还在寝殿里等您。()”
这一句犹如火上浇油。
容铮满脸怒色地挥开她:不去!⑷()”
他现在去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皇兄不过是比他早出生几年。
但这世上有什么好的都是先紧着他。
无论是父皇的偏爱,亲政的机会,还是东宫太子之位。
所有好事都与了他。
如今连皇嗣都要迟他一步。
他想到此更是怒不可遏,当即便扭头往皇子妃寝殿相反的方向而去。
无论掌事宫女如何劝导,也半点不肯不回头。
长安城里的消息传递得素来很快。
近乎是掌事女官明蕊方到皇子妃的寝殿里传话不久,凤仪殿内便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姜皇后方自婚宴上回来,身上繁复的华服未换,发髻间的珠钗未卸。
此刻正端坐在垂帘后,由青琅给她摁着舒缓的穴位,那双清丽的凤眼淡淡阖着:“皇子妃的人选虽是本宫替他决定。但他想纳的良娣本宫倒也允准了。”
“他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青琅低声将事情的原委重复一次。
“殿下倒也不是对娘娘选的皇子妃不满。”
“而是猜测太子妃有孕,故而没了新婚的兴致。”
姜皇后眉心微皱:“他又在妄自猜度些什么……这消息可令人查证过?”
青琅轻声答:“奴婢已令人查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