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片空地上,有十来个孩子正在玩耍。
其中大的十二三岁,小的不过七八岁,男女都有。
他们的穿着算是很普通的,有些孩子身上的衣裳还有补丁。
但黎锦却看明白了,这群孩子并不是真正的穷人家孩子。当然,肯定也不是出身富贵人家的孩子。
真正的穷人家孩子,从小就要干活,哪有大把时间同小伙伴们玩耍?
这些孩子,应当是穷人中的上中等人家的孩子吧。
他们会在这里,大概是学堂的先生突然有事或休假了一天,这些孩子没事做,就到这片空地上玩耍的关系。
因此黎锦才能今天一大早就见到他们。平时想看见他们,大概要等到下午或傍晚放学的时间才行。
黎锦昨天出去散心的时候,似乎就见到这些孩子们在空地上玩,她当时心情迷茫混沌,倒没在意。
等心情舒缓了,黎锦就想起了昨天看见的孩子们,当时便心想他们要是早上也在这里就好了。
现在试着往这方向多走了几步,居然真的见到孩子们又在这里玩,不由得大喜。
自己的运气有时还是可以的,黎锦心想。
这些孩子玩的,是一种叫“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一人扮演“老鹰”为进攻方,一人扮演“母鸡”为防守方,余者均扮演“小鸡”为躲避方。
规则似乎是这样:
老鹰只能灵活跑动绕到母鸡身后,不得推搡拉扯踢打母鸡。
母鸡张开双臂横向来回移动,阻止老鹰前进到自己后方抓到小鸡。
小鸡们必须紧紧抓住或抱住母鸡或前面的小鸡,并躲避老鹰的捕捉,如果被老鹰抓到了或是抱着前面的伙伴时脱手了,都算输。
小鸡被老鹰抓到,或是脱手的时候,小鸡就要去扮演老鹰。而老鹰则进入小鸡的队伍,成为新的小鸡。
基本规则应该就是这些吧,黎锦也没机会玩过,都是她在一边看热闹时猜测总结的。
看起来,这游戏真是挺无聊的,但这些孩子却玩得不亦乐乎。就连黎锦在一旁看了,居然也油然生出羡慕之意。
“将军为何叹息?”一道清亮的少年声音在身旁响起,瞬间便把黎锦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咦?”阿诚的询问,让黎锦愣了一下。
自己刚才叹气了吗?就连黎锦本人都没注意到。
黎锦回忆了一番刚才朦胧模糊的想法,微微伤感道:“大概是因为我很羡慕他们吧?我从小就很孤独,没有哥哥姐姐,也没有年纪相近的朋友伙伴,连学堂也没去过。十四岁就去戍边了好几年,也没立到什么功劳,后来果然被贬回去了。一事无成,连条咸鱼都不如。”
黎锦本想顺口自怨自艾几句,但转念一想,这样聪明伶俐的阿诚,还是孩子时就沦为流民,也不知吃了多少苦,自己与他比起来,命岂不是好得多了?想到这里,她又深觉羞惭,便住了口。
阿诚生来命便很苦。但他从不抱怨。
父母早亡,遇到黎锦之前,阿诚不知经历了多少颠沛流离。他应当是好人家的孩子,不但识字、颇知礼义,账算得竟然比黎锦还好。
黎锦文武双全,自然不是不会算账。但她算大一些的数就要用上纸笔或算筹,不比阿诚能以心智强算。
收留了阿诚之后,黎锦发现阿诚竟然有这样的本事,就把自己采购算账的私事全都交给了他。以阿诚的忠厚老实,想来不会是爱占小便宜、会贪墨的人。
阿诚也确实十分值得信赖,跟着黎锦也有好几年了,别说实打实的错事,就连一件可疑的事情,黎锦都没见到他做过。
是以,黎锦要回京的时候,想到自己走了,阿诚留在那里无人照拂,很放心不下。而她也不怎么情愿与阿诚就此别离。
不料阿诚主动提出要跟着她回去,当时也让心乱如麻的黎锦多少安稳了一些。
黎锦正在回忆往事的时候,阿诚却神色严肃,似乎在思索她方才的话。
黎锦更觉得不好意思,她方才说那一番话,不过些许感伤而已,若是阿诚误会了黎锦的意思,对她出言安慰,她便更要惭愧了。
但没想到阿诚思索了一番,却是开口问道:“将军可是想玩耍什么游戏么?将军若是也想玩游戏,阿诚可以随时陪着将军的。”
阿诚说出这番话,实是出乎黎锦意料。她又细一思索,觉得阿诚其实问得不错,自己确实偶尔也想玩耍些什么。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现在就连吃饭都要忍到把事情办完了才能安心果腹,哪里有什么玩游戏的时间。
何时家境回到了小康之上,或许还能认真想想。
黎锦想到这里,对阿诚笑道:“谋生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哪有时间玩耍啊?以后再说吧。阿诚,谢谢你啦。”
阿诚听了,微微不喜道:“将军真不必对我说谢字的。”
黎锦的笑容更加明朗,她抬手抚了抚阿诚的头顶:“好啦好啦。别计较这个,咱们还是办正事吧。”
说完,黎锦立刻转身,也不看阿诚此时的表情,而是走近那一群孩子,朗声打断了他们的游戏。
“孩子们,想不想要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