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牢他的一直都是老夫人临终时的话,他曾承诺过老夫人,必须尽他所能,守护着邺国不毁十五年,十五年之期到后,一切便随他的意。”
“如今正好十五年之期约到了?”她恍然。
可为什么是十五年,而不是一辈子或者十年之类呢?定这么个十五年有没有什么意义呢?
“没错,但是十五年之期到了,邺国却没有毁在将军手中,他甚至还甘愿继续守护邺国,率兵出征讨伐……”说到这,常越表情一阵古怪,似想笑,但由于常年僵硬的面部肌肉不听使唤,硬是无法表现出一副开心的模样。
他双目如枯竭的井获得了新的生机,涌出了水泽之光:“夫人,他为你而改变了,他因心中想守护一人,继而守护下有她所在的国家……”他说到这,然后撩摆跪下,给她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头。
是这样吗?
原来是这样啊。
她想起自己曾经跟元星洲之间的对话,他反复问她,这样腐朽不堪的国家有存在的必要吗?她说有。
他问她,这世上什么才是最宝贵的东西?
她认为是人命。
他的确在学,在学她。
“求你,不要放弃他,老奴不求您原谅他的那些欺瞒极端作为,只求您,不要轻易抛弃他,只需给他一丝,仅一丝希望就可以了,让他余生有盼可念,有人可眷,有家可归。”
郑曲尺赶紧扶起他,但见他却固执不肯起,非要等她给一个答案不可。
“常叔,你的意思我都听懂了,但我并不能承诺你什么,这人世间的许多事情,都该有它顺其自然走下去的规律,强求不行,否则只会变成一种孽缘。”
她说完,再次将人搀扶起来,这一次常越却是明白了什么站起身来了。
“不过你的话我也都记着了,虽然我不知道我跟他在夫妻一途上能不能够走得下去,但至少在君臣上面,我定然会对他忠诚不二,竭尽全力辅佐他建设一个美好的国家。”她声音温和却坚定。
常越算听懂了,他们家夫人根本就没有开情窍,比起一个权势滔天的夫君,她或许更需要一个能让她大展拳脚的君王。
难怪将军会力排众议非要给夫人安排一个官职,因为他懂她,懂她想要什么,也懂得怎么才能将她彻底留下来。
看来,也不需要他帮忙了,将军或许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想好要与夫人共渡此生,不拘于日日相伴,但求长久相依。
“你知道凤凰泪吗?”郑曲尺突然问起。
常越眼神是闪过一抹暗色,他低下头:“这事恕老奴不能多讲,但老奴相信,只要夫人想知道,上将军肯定都会告诉你的,只是此仗凶险,也不知道将军何时能归来。”
郑曲尺觉得就眼下这沉重的气氛,她不跟着担忧几句都不好意思留在这家里了。
“是啊,我也不懂行军打仗,更不知道如今下田的情况,假如他真遇上险情,山长水远,我们恐怕也是鞭长莫及。”
她也就是随便说说,他这么一个历经久战的大将军,哪还需要她这么一个菜鸟操心?
哪曾想,她这一番话被常越视为关心,以为她这是想知道将军的近况,但又不知道从何处探听,于是他赶紧道:“夫人,老奴可以为您传信,你若想知道任何事情,可直接写信去问上将军?”
还有这种直线操作?
郑曲尺:“……是、是嘛。”
“夫人,难得您今日回府,不如立马就去书房写吧?”
“不用这么急吧?”郑曲尺退后一步想撤。
哪知道姜还是老的辣,他一句话就堵上了她的退路:“听闻近来夫人想拿下苍陵县的水利工程,按老奴说,与其浪费时间等他们权衡利弊,不如将这事直接汇报给世子殿下,如此利国利民之壮举,分秒必争,万不可因为一些徇私狭隘之人而耽搁。”
郑曲尺一下被人拿捏住了要害。
那可不?
司空与水监这些人都不赞同她如此大动干戈,假如她真筹够了动工的钱,但他们一力主张仅凭一个苍陵大堰便能解决水患,驳了她的申请怎么办?
“……这来回一趟,得多久时间?”
“最多不超三日。”
这么快?看来他们有专属的传讯通道,郑曲尺觉得人就应该少走弯路,人生数十年,干正事的时间都不够,哪有时间浪费在各种麻烦纠葛当中对吧。
于是她果断去写信了。
但刚提笔,她就被难住了。
奈何语文水平不高,写不出什么高深莫测的字句,最后她不纠结了,直接写上:你抗战在外,我建设在内,彼此守望相助,别死,荣归。
很好,简单的二十个字概括一切,但最后她也没有提她的事,主要是她没好意思叫一个在战场上的人还分心她这边。
然而几日后,司空叫来了她,他先是用一种复杂又深沉的目光盯注她半晌,然后道:“郑大匠,苍陵县治水一事本官全权交由你负责,你可承担得起?”
郑曲尺显然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她都没有据理力争,这就——“你同意了?”她惊喜道。
呵,不同意能行吗?世子殿下百忙之中都还派人过来关心此事,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