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晟因为她的聪慧敏锐而欢愉不止,低低地哑笑着:“对啊,你可知道,当初是谁将福县鬼羧岭至戍关、天堑附近的防守全部清荡一空,又是谁安排下蛮夷入关,预备屠戮工匠毁坏城墙,又是谁假借你的名义传信给巨鹿国?”
不是公输兰吗?
本来郑曲尺对这个答案笃信不移,但转念一想,倘若当真是公输兰一人所为,他便不会这么阴阳怪气地问她了。
再者,仅凭一个公输兰,她还在宇文晟的监控之下,应该还没这般通天伸手的本事。
“这人,我认识?”
郑曲尺努力想了一下,就凭她刚穿越过来,这狭窄范围的人际关系网中,其实只要稍微这么一筛选,就能够找到一些可疑之人。
“是……黎师?”
宇文晟虽依旧笑意盈盈,然漂亮的眉眼却透着一股阴恻恻的味道。
“他可不叫黎师,他是公输即若,公输兰的堂兄。”
郑曲尺眨巴着眼睛,反应了半晌,才“哦”了一声,似陷入某种深思。
见她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宇文晟眸色遽暗,以为她是对黎师有着什么不一样的感情,现在得知真相之后,依旧不肯愿意相信。
以前王泽邦曾提及过某件“小事”,当时修建鬼羧岭城墙初期,发生过墙体坍塌,滑坡埋人,当时人人唯恐被殃及,避之不恐,唯独“桑瑄青”为救出黎师,奋不顾身。
宇文晟当时听过,却全然没有任何情绪波澜,而如今当他知晓“桑瑄青”与郑曲尺是同一人之后,当初不起眼的一片“小雪花”,却滚成了“雪球”。
那件“小事”瞬间令让他如鲠在喉。
“他私下襄助公输兰,诬陷你,迫害你,令你一步一步走入深渊……公输兰你杀得,那公输即若呢?”
郑曲尺回过神来,用一种颇为无奈又好笑的眼神看他。
他当公输即若是大西瓜啊,想砍就能砍得到?
公输兰,她是因为得知穆叔遭她连累惨死,一时怒极攻心,才痛下杀手,她虽不后悔,但却明白自己这么做,十分冲动,后果严重。
她一个无权无势的背景,倘若公输家要追究她,她拿什么去抵抗?
她甚至有时候都消极地想过,在迫于走投无路之下,她宁可一命换一命来抵消这一场恩怨,只为不牵连家人。
“黎师,就是公输即若,原来……你们每一个人,都拥有这么吓人的身份啊,可为什么要来接近我呢?”郑曲尺自嘲一笑。
宇文晟并不喜欢听到她拿自己与公输即若相提并论。
虽说,他也曾在不知道她是“郑曲尺”的情况下,险些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我不知道,但郑曲尺,并非我刻意去接近你,而是你……主动选择了我,你记得吗?”他嘴角眉梢染上一层翳色。
郑曲尺一怔。
她拍了下一额头。
是啊,当初人宇文晟化名为“柳风眠”时,可是高岭之花,毒舌地拒绝过那些贪图其美色的送亲对象。
可她偏偏自告奋勇上前拉“赞助”,他说得没错,是她自己鬼迷心窍一眼看中了他身上的病弱体质,并非他引诱了她。
她赶忙道:“我记得,我记得。”
“嗯,那你要记住,以后要远离些公输即若,他跟你,现在可是仇人了。”宇文晟十分心机地离间着两人关系。
郑曲尺本来就挺提防公输即若的,不必他提醒她也不会再靠近对方。
但她忽然想到:“我、我杀了公输兰,她是公输即若的堂妹,倘若他知道这事,肯定不会与我善罢甘休的吧,那我……会不会连累了你,要不……”
你还是把我休了吧。
她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宇文晟打断了:“公输即若想在我手里要人,他便尽管来试一试。”
这是要将她护到底的架势了。
郑曲尺话到嘴角又被人堵了回去,但她还是选择不吐不快:“……可是,对方家大业大,还有北渊国当后盾,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能叫我连累了你,不如……”
你还是把我休了吧。
他再次打断:“你忘了,你既嫁我,便是我宇文晟的妻子,夫妻一体,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他公输即若有北渊为后盾又如何?你有我,便什么都不必怕。”
郑曲尺嘴巴半张着,却吐不出一个字了。
听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敢提离这事,就有些不识好歹了,于是她笑比哭还难看道:“那就,麻烦你了。”
不就想离个婚吗?
也太TM艰难了吧。
她笑,她使劲笑。
她要笑得他受不了为止。
然而,她却不知道,见她对着自己笑,哪怕这笑容很勉强,不如对蔚垚笑得自然好看,但宇文晟还是喜欢她对自己笑。
这至少表示,她并非对他漠不关心了。
他也对她笑,绕骨柔情,仿若春暖花开一般,两厢比较,一个比一个假仙:“不麻烦,只要你不乱跑,一直留在我身边,我便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一丝的伤害。”
这次回来,郑曲尺时常会觉得眼前这个宇文晟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好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