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敏说完后就离开了办公室,留下了林夏一人。
这是印象中孙玉敏第一次向她如此发火,她坐在办公椅上,一时竟无法动弹。在想着到底是哪一句话说错,还是不满意她的态度。
难道还是说,她在公司本就是可有可无的。这种表达,是种僭越了。毕竟她就是靠着父母才能坐上这个位置,“帮到公司”,这是不是种太过直接的指手画脚,还试图规划自己的位置。
如果她的男朋友不是程帆,孙玉敏会来这么质问她吗?
她知道程帆的生意有点大,但她根本懒得想这些。她喜欢他,跟他呆在一起挺开心,就够了。
最世俗的考量,是谁都会的。不去那么做,倒不是要标榜清高,而是不想那么复杂。恋爱就该是件纯粹的事,她只在乎她对对方的感觉。再有钱有背景,她不喜欢,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但她也清楚,如果要进入到下一步,利益的牵扯,是她势必要面对的。
林夏趴在了桌上,指尖敲击着刚刚晃动的水杯。为什么要那么生气地让她闭嘴,让她滚,她忽然将脸埋在了手臂上。
只是一会儿,她就站起了身,拿着包,关了灯,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办公室。下了电梯,开车回了家。
这么两句,连吵架都算不上。
林夏心里还有那么点介怀时,孙玉敏公私分明,在公司见到了照常打招呼。还把即将离职的一个副总的项目交接给了她,项目甲方是公司的大客户,中途接手,繁杂不说,各方利益制衡,甲方公司内斗严重,经常对外意见都不统一。这个副总离职的一部分原因就是难搞的甲方,现在留给了她。
她很快就体会到了对方的难搞,白天被拖着开会,晚上完成被耽误的工作。她直接要求降低会议频次,但仍避免不了加班。
一次内部会议过后,她正要离开时,就被孙玉敏喊住。
“接手的项目怎么样?”
“还行。”这是个模糊的答案,林夏又补充了句,“在稳步推进中,就是我发现对方太认真了,什么细节都要抠,确认过的东西都要向他再解释一遍。”
“这不是认真,是不懂。对项目没经验、没整体把控,才需要事事都抓。”开会说了很多话,孙玉敏喝了口水,“不行就要求对方换人,你没那么多时间帮他们做培训。”
“好的。”
“你很久没回家了,这周末回家吃饭。”
“好。”
孙玉敏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儿,明显能感觉到女儿有了叛逆,十几岁时没有,二十多岁时却忽然有了。
这是跟程帆有关吗?
对于子女,她最近时常觉得无力,这也远比事业难做。
“别加班太晚,注意休息。”孙玉敏站起了身,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身对她嘱咐了句,“跟你男朋友在一起时,记得做好措施。”
林夏听完一阵震惊,不知道别的母女如何相处,会不会谈到性,但她妈竟然会跟她说这个。
算了,也不稀奇。她妈还跟她说过,要多谈几段恋爱呢。
林夏周六中午就回了家,是晚上一同吃饭,但家中徐阿姨让她早点回来,要给她做春饼。
正值暮春,院子里的无尽夏被精细地照料着,都已经率先开了花。手巧的徐阿姨还调了土壤的酸碱度,花色都是各式各样的。
蓝、紫、粉与红点的多重花瓣缀了一面墙,美到摄人心魄,这是家中她最爱的地方,她在这看了许久,直到被阿姨喊进屋,说饼快蒸好了,赶紧进来吃。
徐阿姨是北方人,可惜厨艺有些埋没。这一家人都很少在家吃饭,还都不爱吃面食。难得林夏爱吃她做的春饼,擀面杖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炒了一盘杂菜和京酱肉丝,黄瓜和葱丝摆的清清爽爽,林夏刚进屋时,徐阿姨就端了一抽屉的饼皮上桌,又回去洗了个手过来,帮她撕饼皮。
“现在女孩子用得着特地吃什么减脂餐啊,这春饼哪里不好,都是菜,一点面皮,可减肥了。”
林夏包了个满满当当都快破开的饼塞进嘴里,看着肉丝的盘里渗出的油,也说不了什么,嚼了半天咽下后,问了句,“他们都不在家吗?”
“对,吃完早饭就出门了。”
正低头夹菜的林夏没有看到徐阿姨欲言又止的样子,“这个葱丝好吃,没有辣味。”
“嗯,泡过冷水的。看你瘦的,多吃点,蒸锅上还有面皮呢。”
在期待的目光下,林夏吃的很撑。吃完后坐在餐桌上看手机时就打了哈欠,当即就被徐阿姨勒令了上去睡觉。
在初中时搬的家,她房间里东西挺少,收拾得很整洁。
她盖了被子就倒头而睡,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异常口干,可能是肉丝太咸了些,吃饭时还没喝水。她爬起身,想下楼倒水喝。
然而刚开了房门,就听到了楼下传来的争执声,林夏一时停住了脚步,却也没关上门。
听声音是孙玉敏和林玮文。
“你又去韩国干什么?这两个月你去了多少次了?”
“我连这点人身自由都没有吗?”
“查你银行流水时我都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去了?都花在你朋友身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