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今儿个到东院来时原本是打算着要做些什么的,不论是是看书习字还是下棋,总归不是像眼前怀里这个一样——
不过难得休沐的日子,却也并没有谁要求一定要做些什么,像李沈娇这样睡上半日倒也不错。
四爷倒是记得从前也有这样的时候。
他在东院的时候似乎确实大部分时候都不用担心一定要做些什么。不过——
不过这会儿四爷又忽然想起什么,从前他以为李沈娇在他心情不顺时爱拉着他是因为李沈娇怕惹恼他,眼下瞧着,分明是怀里的李沈娇自个儿想睡。
要是这会儿李沈娇能听见四爷的心中所想,一定是要大呼冤枉的。
毕竟李沈娇虽爱躺在榻上睡着,只是每回四爷来时约莫都是在她已经睡醒的时候,于是李沈娇大半的时候都是为了陪着四爷睡。
只是今儿个是李沈娇真困了而言。
不过四爷才不会去问李沈娇呢,这会儿他俯身掐了掐李沈娇的脸,没用什么劲儿,等李沈娇轻声嘟囔时他便松开了手。
罢了,那便睡吧。
等明儿个启程北上,想要阖眼都估摸着都很难找到机会了。
四爷睡在床榻的外侧,阖眼时又忍不住想。
李氏不跟着北上也好,她这一身娇骨,一路风沙,怕是不知道得被磨成什么样。
不过,今岁北上是不成的,明岁皇阿玛开春南巡时倒是合适。
虽说是休憩,不过四爷阖眼时仍旧思索着许多事,也不知什么时候,四爷才终于睡下。
外间两个丫头磕着瓜子,厢房里绿梅和陈嬷嬷一起哄着二格格,绿竹这会儿也在边上凑热闹。
耳房里小路子正和苏培盛吃着豌豆黄也说着闲话,福禄则是在门口等着,里头要是有吩咐便能不耽误伺候主子。
绿梅则是和林嬷嬷在库房查着账册,昨儿个颁金节娘娘又赏了东西,昨儿个来不及清点,这会儿倒是正是时候。
冬生则是在后院哄着那冻梨那家伙,柿子这会儿又不知道跑哪儿打瞌睡去了。
整个东院都各自做着各自的事,除了绿兰。
秋瓷磕着瓜子,眼睛尖着呢:“先前还看见那妮子在浇花呢,这会儿便不见人影了。”
秋壶拍拍手:“由着她去吧。明儿个你去问问,提早预备着炭火,主子怕冷。”
秋瓷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主子爷这一去,后院那群牛鬼蛇神还不知要如何呢,膳房倒是不必担心,郭师傅和七喜得了主子那么多银子,自然不敢亏待。针线房那里林嬷嬷近来也和管事的钟嬷嬷相熟起来,主子也不缺过冬的衣裳,也不必担心,就是——”
秋壶接了她的话:“就是怕冬日里用的炭火和旁的杂物欠缺,管事们自然不敢得罪侧福晋兴风作浪,只是保不准有人以次充好,或者晚几日把分例送来。”
底下的奴才们自然是不敢的,只是侧福晋上头还有个福晋呢,在这些小事上恶心人,可不是那位向来最爱做的事情吗?
秋瓷也停下嗑瓜子的动作:“可别说明儿个了,趁着这会儿四爷还在,我这就去跑一趟,先预备着些。咱们受些冻倒是不妨事,主子和二格格可是受不住的。”
这丫头说完便风风火火地去了。
秋瓷那身板才多大,秋壶放心不下,还是去后院寻了冬生一回,让冬生跑一趟。
路过耳房时听着里头苏培盛和小路子称兄道弟也只是垂眼。
主子心细,虽说没有在明面上避讳,只是像和苏公公那样的老狐狸说话,自然是要带着一万个心眼的,于是大半的时候都是让小路子去和苏培盛打机锋。
苏公公是老狐狸,不过他的徒弟福禄倒是个憨厚的,不过就是嘴严的紧,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等里头主子们醒了,秋瓷和冬生也带着炭火回来了,秋瓷说了一嘴:“是不错的银丝炭,不过就怕近来要是下雨受潮了白白糟蹋了东西,我琢磨着便先放在小厨房的柴房里,那里离灶台近,咱们进进出出也能瞧见。”
两人一合计,等着一会儿得空了再禀报主子。
四爷和李沈娇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候了,李沈娇先醒一会儿,她望着头顶的帐幔还有些发懵。
不过这一觉睡的是真舒服呀。
李沈娇惬意地眯了眯眼,想着晚上吃锅子,心情又好上了几分。
四爷醒来之后倒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留了一句晚膳时再来便很快回了前院。
四爷已经在东院待了大半日了,要是真在东院待上一整日,明儿个又是四爷启程的日子,难免后院众人不吃味。
到时候四爷倒是离开了,后院的那些刁难便全要落在李沈娇身上了。
眼下在四爷心里,李沈娇就跟个小羊羔似的,他在的时候,李沈娇是有人庇护娇养着的小羊羔,他不在的时候,那就是被群狼给盯上的羊羔子,一个不小心就能被人给生吞了。
李沈娇送走了四爷,倒是不难猜到四爷的想法。
她披着披风又坐回到榻前,桌上四爷的墨宝被砚台压住,她随手翻了两张。
“还真是有些想知道,爷在离开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