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恶疫,事态紧急。
皇帝即刻戒严京都,敕令大都尉秦真带领御医首座张虫亮、大内高手顺德、擅长寻觅蛛丝马迹的哑叔一干人等,随同云昭前往平、宿两州调查。
云昭带上活地图陈平安、钻地龙遇风云,以及云满霜交给她的亲卫十余人,匆匆赶往登云台。
乌泱泱两队人马在行天舟前碰头。
云昭扫过一眼,大多是熟人。
见着老上司顺德,“失踪”多日的陈平安抬手挠挠头,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顺德懒得说他,只当这小太监死了。
御医院张首座便是被云昭叫做“葫芦老头”的那位。他光亮的秃瓢脑袋像个大葫芦,腰间还常年悬着个宝贝得不得了药葫芦,乍一看,仿佛是两只葫芦之间挂了件长衫子。医术倒是顶好的。
哑叔憨憨站在一边,依旧没有存在感。
舷边扶刀而立的也是个熟人,东华宫侍卫长老赵。
云昭一眼扫过,没看到本该带队的大都尉秦真,不禁眸色微冷。
果然,刚抬头便见晏南天从四方阁中走了出来。
他今日穿了件绣满云纹的银色袍子,外罩白狐大氅,脸色苍白之中透着不正常的酡红,似是高热未褪。
见着云昭,晏南天淡笑颔首:“秦都尉另有要事,父皇令我替他带队,全力配合你调查。”
云昭心忧湘阳秀,没功夫与他计较耽搁。
她大步踏上行天舟,偏头道:“不必拜太上,直接出发。”
“那怎么行?”温暖暖从晏南天身后走出来,望向云昭的目光盛满了挑衅,“万一又是个大凶……哎呀!”
温暖暖假装失言,怯生生地掩住樱唇。
云昭知道,这是报复她来了。
上次去救温暖暖她娘,出发之前求了个大凶香。
今日云昭她娘出事,温暖暖丝毫也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云昭冷淡瞥过去一眼。
“动动脑子。”她傲慢道,“太上是我家的,我要什么香,就是什么香。”
踏出一步,云昭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回眸,唇角毫无笑意地勾起,“再说严娇也不是我咒死的吧?”
她微微倾身,恶劣地压低嗓子,“那不是我亲手杀的么。”
“你!”
温暖暖顿时逼红了眼眶,扬手想要上前扇云昭耳光,被晏南天一把拧住胳膊,甩到身后。
云昭从他身旁越过。
她其实真有点搞不懂这个晏南天。
他显然不喜欢温暖暖,打心眼里嫌弃。
他把温暖暖娶进门倒也可以理解,不过就是那些利益权衡的事儿。但他为什么总要让温暖暖出现在云昭身边碍她眼睛呢?
为了让她吃醋?显然也不像。
云昭淡淡移走视线——不关心。没兴趣。
晏南天跟在她身后,轻咳着说道:“湘阳
夫人看着我长大的,她有事?_[(,我和你一样焦心。”
云昭不理。
行天舟嗡嗡轰鸣,左右微晃,渐渐向上浮起。
晏南天大步赶上云昭。
他侧眸对她说道:“阿昭,太上不是什么都能保,疫区情况复杂,酒囊饭袋又多,你需要的是能够帮你统筹安排的人。”
云昭敏锐寒声:“你在威胁我?”
“哪里。”他诚挚道,“只是告诉阿昭,能帮你的人是我,不是别的什么。你想想,谁能帮你及时调动当地官差、守军与医师?谁能破解那些封印,帮你深入神殿底下查探?自己想一想。”
脚下行天舟轻颤。
她意外发现,他神色平静,“晕船”之症竟然不治而愈。
晏南天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轻笑道:“多亏了阿昭的锥心一击,其它小伤小痛,自然也就不是事了。你放心,我对你没有记恨,更不会公报私仇。”
他在眼睛在说:‘离开了神龛,所谓神妻又有什么意义?来呀,哄着我,同我虚与委蛇,好好相处,携手合作。’
“来吧。”他偏了偏头,“我手上有些情报。来看。”
他微笑着越过她身边,先她一步踏进了四方阁。
他要坐上主位,像往常那样掌控一切。
温暖暖咬住嘴唇,想要抢在云昭之前追上晏南天。
“夫君等……啊!”
温暖暖一鼻子撞在了晏南天背上。
晏南天定在那里,僵若木鸡。
只见四方阁中的主位上,已经坐了一个人……不,一个神。
没有人知道太上正神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行天舟上的。
祂周身冰冷,面无表情,垂着一双淡漠慈悲的眼,仿佛一座被供在正位的神像。
云昭踏进四方阁,也是一呆。
耳畔响起某个鬼神生无可恋的叹息。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总之如你所见,我就是在这里了。”
云昭:“……”
这一出意外让四方阁中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晏南天额角绽出青筋,缓了片刻,强行按捺住性子,将双手叠于额前,俯身向太上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