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在案几上方啜食,羽翼煽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内尤为突兀。
在白鸽一旁铺设着一张纸条。
——【计划无异。】
捻平纸张褶皱的手纤细修长,摩挲着纸张下方方块的图腾,在窗外射入的光下洁白如玉,一时竟与白鸽不分伯仲。
张良看着上方的字迹,脸上平淡如水,只不过眼底似乎是因为白鸽的展翅,眼底跃动着不知名的光。
多日的联系终于有了回应,张良本该高兴,但张良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情绪。
他自小记忆力超群,隐灵教不过三百人而已,内部联络得多了,自然能够记得对方的字迹。
每个人的字迹,都有他本身鲜明的个性,哪怕眼前的黑字和记忆之中相差无几,但张良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熟悉。
这是一份,有人刻意模仿的字迹。
说明分散在各地的灵子,已经被人发现了。
再往糟糕处想,或许,远在咸阳的嬴政,已经察觉到他们的计划,并且已经做出行动了。
白鸽收敛白翅,张良的眼眸没了白色的光点点缀,也在刹那间暗淡下来。
…
几日后,咸阳城搜寻逃窜的流犯依旧毫无进展。
往来的商户心中愤愤,但迫于法律,只能捏着鼻子,暂且放下要事,在咸阳城内四处游晃。
咸阳城中往来的人群倏然多了起来,人头攒动,人流的方向杂乱,夹杂在其中的暗涌也被人气分散后汇聚于此。
*赌坊。
“依本王之见,既然我们身处咸阳,不如直接反抗而起!”韩渝大手一挥,对聚集在此的众人命令,神目凌然。
韩渝身上的华服绣纹愈发精致,在对方挥袖间,能够依稀见到绣在暗处的龙纹,连头冠都做工精美。
若不是所处之地只是一间奢靡的赌坊包间,这挥斥方遒的模样还真有几分为王的模样。
只不过在座的众人大多精明,只是和对方相处几息,就知道对方这幅模样下是怎样的愚蠢。
念在几分对方的身份上,没有人明确地表示拒绝,只是面朝对方,视线却盯着韩渝下方的木地板缄默无言。
见无人附和自己,韩渝心下一堵,但自诩为王的高傲和矜持,硬生生忍下怒气,沉着声音问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张良。
“张良,你觉得呢。”
虽然是询问的话语,但韩渝的语意之中全然没有半点疑惑,都是压迫的命令之语。
在座的大多人都是应张良号召,本就对韩渝的指手画脚心生不满,此时见韩渝对张良这幅态度,有的人已经蹙起眉。
嘴角微张,正要和对方说上一二,喉咙中的话语灾难即将说出口的时候,收到张良示意退下的眼神,默默歇了声。
张良收回视线,淡淡道:“公子所言有理,擒贼先擒王。”
见张良识趣,韩渝神情得意,但还是故作威严地道:“既如此,那孤就
静候佳音了。”
本以为张良还好和以前一样应下,没成想张良却说道:“为王者,自然得以身作则,既然公子如此果敢勇猛,不如由公子领兵。”
“什——”韩渝瞪大眼眸,不可置信地道:“你要让本王亲自上战场?!”
张良没有解释,只是缓缓起身,朝韩渝拱手相拜,“公子领军,必然大获全胜。”
有了张良做表率,众人亦步亦趋,起身拱手,“静候公子佳音。”
“本王…本王……”
韩渝一时被架到高处,看着眼前向自己行礼的众人,口中的拒绝一顿。
因为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自己回归王都,登上王位、满朝皆拜的模样。
心中的野望瞬间被点燃,竟将韩渝的理智烧了个干净,嘴角不可遏止地上扬。
就算是由他领兵又如何,自己是韩国仅存的王室血脉,那些杂兵,就算是拼了那条贱命,也理应护住自己。
不过走个过场而已,赢了后还能获得威望,输了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韩渝咽下原本的话语,装模作样地抬手,见无人起身,又轻咳一声,“韩国复兴,本王义不容辞!”
张良微微阖眼,眼底屑意浮现,等起身抬眼时,眼底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
“静候佳音。”
……
张良早就已经将咸阳城的布防了解地一清二楚,虽说是韩渝领兵,但其实张良已经将一切打点完毕,韩渝只需要出现在战场即可。
再三嘱咐张良一定要确保自己的安全,韩渝才壮着胆子一步一步,缓慢地挪着身子走进队列之前。
计划中,起义的起点是在东市。
——东市外城商户众多,鱼目混珠,足够混乱,也更容易引起燥乱。
而起义的方式也不需要什么导火索,起义兵穿过幽暗狭窄的小巷,倏然出现在集市中心的时候,悠闲逛集的人们起初是迷茫的。
直到巡查市容的官兵察觉异样上前询问,韩渝朗声昭示自己的身份。
“孤……我乃肃清军将领,当今陛下痴迷求仙,被妖邪所惑,我们自请清君侧!!”
将张良教给自己的说辞一字不落地背出,韩渝肃着脸端着架子看似缓慢实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