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如果这时候得知张仲坚居然截杀突厥,还逼得都布可汗自刎,一定会狠狠的踢张仲坚一脚。
这不是在捣乱吗?!
此时的李善还一无所知,还在琢磨着对阵突利可汗,如何把握这个度,一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不然别说代州军上下,别说被攻破的祁县世家,就是李善也忍不下这口气。
但同时,也不能将突利可汗逼急了,双方打出真火……李善手中的骑兵差不多是大唐关中最后的一批骑兵了,承受不起太大的损失。
而众所周知,大唐兵源主要就是出自关中,河东都在其次,而且代州军、并州军损失不小。
夜色已深,介休城内却是灯火通明,李善驱马入城,看见迎上来的苏定方,笑道:“翼国公可收兵了?”
苏定方点点头,“张宝相、常何在张难堡南侧遇敌,后翼国公率军赶至,破之,斩首数百,突厥四散。”
“突厥已弃守张难堡,张宝相、常何、尔朱义琛率两千骑兵入驻,其余兵力适才已经回返介休。”
“那就好。”李善在心里算了算,说起来已经三战了,但实际上也就昨日刘黑儿那场战有所斩获,之后两战尉迟恭、秦琼的战果都不大,与其说是击破突厥,还不如说是突厥是主动撤走的。
走进一处大宅,秦琼与一位青年出迎,这位青年是太原郭氏子弟郭齐宗,先祖乃曹魏大将军郭淮,祖父前隋真定侯郭衍,其父郭嗣本也是李世民一脉,爵封怀仁县公,如今出任河北道博州刺史。
太原郭氏以阳曲县为祖籍,不过几百年来已经在各地开枝散叶,介休是其中重要的一支。
“拜见魏嗣王。”
李善听一旁的韩良介绍后,挽起郭齐宗,轻声道:“突厥据介休半月,可有袭扰?”
“劫掠财物、粮草、人口。”郭齐宗神色略有些不太自然,“先后有千余民众被劫掠,不过突厥未举屠刀杀戮。”
“那是因为他们不敢!”一旁的曲四郎哼了声,“否则他日阿史那一族要用无数头颅来抵。”
郭齐宗的头垂的更低了,李善脸上神色有些淡,“今夜暂且在此借宿,还请足下供给粮草。”
郭齐宗心里叫苦不迭,但也不敢不应。
看着郭齐宗离去,韩良苦笑道:“亦无奈矣。”
李善微微颔首,这种事他管不过来,也懒得去管,同为世家子弟,裴世矩能为了家族门楣而引突厥入寇,郭齐宗在突厥攻破介休之后为了保全家族,自然也是要竭尽所能的。
粮草、盐铁、财货、人口,这些都是突厥急需的……只要供给,突厥就不会举起屠刀,这是突厥多年入寇河东,与这些世家门阀之间的默契。
李善猜测,即使也已经被攻破的祁县,差不多也是如此,几乎所有的河东门阀在祁县内都是有分支的,估摸着突利可汗这次捞的真不少。
这也是李善在知道突厥企图北返之后,改变策略以骑兵先行的原因之一,不能让突利可汗这么轻松的将大量资源带回草原以壮大。
大厅内,李善坐在上首位,苏定方、秦琼、尉迟恭等将领以及韩良、温大雅、马周等幕僚分坐两侧。
“钱九陇、刘弘基明日一早率步卒启程北上,霍邑、贾胡堡、高壁岭、灵石县均留守兵力,确保粮道不被截断。”李善已经与韩良、苏定方等人商议过了,径直道:“以张士贵为主将,李客师为辅,率步卒骑兵三千留守介休。”
顿了顿,李善加重语气,“明日等后续兵力抵达,秦琼率两千骑兵北上,汇合张宝相所部北上,尉迟恭、刘黑儿分率左右两军为两翼,孤率中军殿后。”
李善看向秦琼,“斥候可能确凿?”
秦琼应道:“先后已有五批斥候回报,永安、孝义两县无突厥踪迹,且张难堡西侧有邬城泊遮挡。”
邬城泊是位于平遥西南处的一个大湖,规模不小,不过后世已经干涸了。
“好。”李善点点头,“钱九陇、刘弘基率步卒明日应该能抵达介休,兵力约莫在两万左右,若明日战事顺利,步卒继续北上,沿汾水往北,过张难堡,抵平遥县左右。”
“久闻翼国公勇烈,此战为先锋,必要破敌。”李善盘算了下,“调侯洪涛、曲四郎为辅。”
这两人都在左军,刘黑儿不吭声,但段志玄却有些不满,这两人都堪称勇将,这不是削弱了左军的实力吗?
一旁的侯洪涛毕竟是在李善从代州回返后才入门下的,而曲四郎却不同,笑着说:“明日必打出阿郎名号,想必突厥应惊慌失措。”
马三宝、尔朱义琛与李楷几人都点头赞同,李善当年三破突厥的名声,足以让突厥震动。
一旦知道是魏嗣王李怀仁率大军来援,突厥选择主力决战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只要突厥不敢正面相抗,过了平遥、祁县,就能与晋阳、文水、清源、交城等地的代州军联成一片,兵力得到补充,再等钱九陇、刘弘基率步卒赶到,不说有多少优势,至少在兵力上是个平手。
而此时此刻,位于并州阳曲县外的大营内,突利可汗也已经接到了战报……这个大营原本是唐军营地,并州军南撤之后被突厥抢占。
“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