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平县东侧大营内,除了正在领军防备突厥夜袭的程咬金、尉迟恭、郑仁泰等小部分将领外,基本上所有人都到齐了。
连夜赶来的有五个人,分别是新任尚书右仆射房玄龄、门下省侍中江国公陈叔达、新任门下省侍中凌敬,以及霍国公柴绍与平阳公主。
五个人中,房玄龄与李善早在武德五年就有来往,自身又是太子李世民最信任的心腹幕僚,陈叔达是老一批宰辅中与李善关系最好的,凌敬干脆本人就有李善的背景,柴绍夫妇与李善的关系又非比寻常。
显然,在很多人看来,这是李渊、李世民派来给李善撑腰的。
而且中军帐内这么多将领,基本上多多少少都与李善扯得上干系,仅有的几个程咬金、尉迟恭、长孙顺德、张琮这些人都很适时的不在……在的要么是李善的亲信,要么是李善的旧部。
要不是杜如晦扯着袖子,李靖真想拂袖而去。
李善也是这么想的,还忍不住低声对一旁的马周说:“信不信杜克明松手,李药师能将衣袖塞到他手里去!”
马周嘴角抽搐了下,没想到你李怀仁说起这等话也不比我差啊!
不过马周心里也赞同,李靖没能捞到什么战功,那接下来延州道未能出兵南下救驾……这件事就有说道了。
苏世长、段德操、杨则来得迟,那是因为率领的是步卒,胡演只带着四百骑兵可是在十月十一日深夜就赶到了长安的。
不管李靖是什么缘由,终究这个锅是砸在他身上的……张公瑾是李世民的心腹爱将,但李靖可不是。
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江国公陈叔达一进帐就劈头盖脸的数落了李善一顿!
别说李善本人了,就是李靖都懵逼了!
陈叔达倒是没有去扯薛延陀那些破事,而是揪着李善骄纵到将平级的延州道行军总管完全排除在外这点批驳……李善都无语了,我和李靖之间的仇怨……我可没有因私费公!
“老夫只问你李怀仁,李药师欲击胡,可有罪过?”陈叔达须发皆张开,“你何故斥之?”
李善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用极为诚恳的口吻说:“就是想给他个难堪!”
李靖那张脸啊……边上已经有人忍不住笑出声了,可能是想让李靖更难堪些。
“住嘴!”平阳公主叱道:“此为军国大事!”
“若有怨仇,当私下……至少不能如此明里……”
“噗嗤……”
几道不悦的视线投向了面容扭曲用力捂着嘴巴的马周,他这次还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平阳公主这番话说的太……你可以给李靖难堪,但不能藏着点嘛,别闹得大家伙儿都跟看热闹似的。
陈叔达黑着脸将众将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李善、李靖、杜如晦几人。
“状况如何?”柴绍笑吟吟的问:“适才从淳化县北经过,突厥似有异动。”
“已经增派兵力,只有百多骑窜走。”李善随口道:“反正往北逃,也绕不过子午岭,等聚歼突厥主力,再使游骑搜捕就是。”
“有把握吗?”凌敬皱眉道:“若是伤亡太重,可放一条路,从后掩杀。”
“步卒布阵,步步为营,已经抽调兵力、民夫了。”李善应道:“明日一早,以战车布阵,弓弩掩杀,从东西两侧进军,压缩空间,北边留出生路,苏定方、尉迟恭领重骑侧击,待得突厥溃散,再行追击。”
柴绍点头赞同,“突厥已入绝境……陛下、太子均赞,此战怀仁首功。”
李善瞥了眼李靖,“也颇为凶险,无兵力汇集遮蔽长安北侧,只能尽量拖延时日,幸好姐夫在新丰汇集兵力得力,河东兵力来援也及时。”
这一战最凶险的地方就在这儿,因为李靖的贸然出兵,导致了长安北侧大片的区域缺少兵力,要不是李善拖延时日,李世民手里还真拿不出足够的兵力来对付都布可汗。
凌敬转头看向李靖,神情淡淡,“代国公出兵灵州,时诏书未至延州,陛下、太子不以此问罪,且代国公率兵自原州南下,截住突厥,亦有功勋。”
李靖一声不吭,自己也就只有率领六千骑兵爬山越岭的功劳了,抵达战场之后,兵权都没了。
“你李怀仁功高盖世,便如此骄纵?”陈叔达哼了声,“帐内均为你李怀仁亲信旧部……”
“江国公!”平阳公主清喝一声,“慎言!”
陈叔达脾气向来不好,公开和李渊顶牛也不是一两次了,历史上还与萧瑀在太极殿吵架吵得李世民大怒,将两位宰辅一起罢官。
“难道此言有差?”陈叔达两眼一翻,“老夫历经数朝,见以功而自傲者,如贺若弼、高颎!”
贺若弼、高颎两人都是前隋名臣,都得隋文帝杨坚重用,后来都被隋炀帝杨广所杀……罪名都是一样一样的,诽谤朝政。
“江国公说得在理。”凌敬看了眼李善,“居功而不自傲,此为保全之道。”
李善很是无语,我从来都是居功而不自傲的好不好?
也就是狠狠收拾了本身就有过错的李药师嘛。
平阳公主也不吭声,她之所以最后答应跑着一趟,无非也就是这次李善做的太过……她不希望李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