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迫不及待,代国公这是要跟太子争功啊!”
李善很不要脸先把这个标签扣在李靖的脸上,然后用意味难明的口吻说:“早闻代国公深通兵法,用兵如神,恰恰在突厥大败的时候出兵京兆……”
“怀仁慎言!”杜如晦厉喝一声,李善这话太毒了,几乎就是在说,如果李世民没能击溃突厥,甚至突厥获胜,那李靖很可能不会出兵,这是在直接指责李靖的忠诚与否。
李善没有理会杜如晦,冷笑着盯着李靖,“是,就是孤刻意放走了薛延陀,孤就是因为你才放走了薛延陀!”
“不服气,那就试试,孤都接着!”
周围一片寂静,杜如晦脸色铁青,其他人都是咋舌,看向李靖的眼神都带着难得的同情了……其实放走薛延陀,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是要让草原生乱。
甚至如刚刚赶到的苏定方、尉迟恭以及杜如晦都心知肚明,这事儿压根就是李善建议后,李世民点头的。
但现在李善将脏水全都泼到了李靖的身上……就因为你,就因为不让你立功,魏嗣王放走了薛延陀啊。
指责李善……不说这种逻辑能不能成立,就算成立,李善两年内三度六次救驾,这一战后八成就要卸甲了,你能把他怎么着?
反而是以后薛延陀做大之后……几乎肯定要做大,到时候有的是人来指责李靖。
就算别人想不到,李善也有的是手段。
人群外,李楷极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当年苍头河大捷后,他和了把稀泥,虽然说最终怀仁退了一步的选择中有多少自己的因素很难说,但也是要承情的。
这次实在是没脸站出来了……突厥猛攻中军,防线摇摇欲坠,多少士卒身死当场?
若非李靖在关键时刻为立功率兵离开延州道,李善本不用这样冒险的。
李楷很清楚,都布可汗利用的就是大唐的内乱,在李善平叛并且遣派苏定方、尉迟恭两次破敌之后,都布可汗已经无力。
但就是因为李靖没有及时回援,导致了唐军兵力不足,并且任由突厥穿插,一路杀到了距离长安二十余里处。
不说别的,仅仅是李善亲卫中就折损了六十余人,要知道玄武门之变一共也就折损了不到三十人。
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李楷都没有站出来的理由。
杜如晦强自压抑住心头的怒火,“魏嗣王……”
话才刚刚说出口呢,李善旋风般的猛然转身,“敢问克明公,孤难道不是陛下任命的泾州道行军总管?!”
“难道陛下已下诏以他人取而代之?”
“又或是太子殿下有此意?”
“总不会是克明公之意吧?!”
李善言语间的锋锐与嘲讽堵得杜如晦嘴巴都张不开,这位历史上的名臣恶狠狠的盯着李善……以你的才智,怎么可能想不到,你个王八蛋是非要拆台啊!
李善才懒得管呢,就算是李世民的意思,今儿也要将李药师的面子扫个干干净净!
“嗯?”李善盯着杜如晦还不肯罢休,“是太子殿下命代国公节制诸军?”
“克明公若有太子殿下口谕,只管说就是!”
杜如晦拉着脸不吭声,别说李世民没什么直接的指令,就算有……你李怀仁肯让步吗?
就目前的情况,就算李怀仁肯让步,李靖都没有掌控诸军的能力……不是他水平太差,而是他没有这样的威望。
不说武功、礼泉这边基本都是魏嗣王一脉的旧部亲信,就是泾阳那边过来的将领……这两日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不是承受着极大的心理压力,这些都是拜李靖所赐的。
哪一个肯接受李靖的节制?
更别说,你与李靖扯上干系,别的不说,至少魏嗣王那边肯定是要另眼看你的。
如今大唐军中,山头最大的自然还是太子李世民这一脉,而其次就是魏嗣王,苏定方、张仲坚、刘黑儿、侯洪涛、曲鸿、刘世让、尔朱义琛一连串的立有功勋的将领,并且与原天策府一脉已然有相互融合的迹象。
而李靖,可以说完全没有山头……他如今使的最顺手的张公瑾、张宝相,一个是太子心腹爱将,一个背后站的是任城王李道宗与魏嗣王李怀仁。
李善冷笑着转回身,“孤还真不敢受代国公节制呢!”
“否则只能窜回长安,龟缩家中,战战兢兢,不然说不准背后一支冷箭,就要命丧沙场!”
众将间颇有些骚动,大家都没想到,李怀仁这次是公然撕破脸了……这是要与代国公势不两立啊。
人群外刚刚赶到的李乾佑瞄了几眼,悄然退远了,心情复杂的没话说,仁智宫谋逆案后,自己这个齐王府属官是得李善在陛下面前说清才没有被卷进去。
此次又是李善说清才得以起复长安令,战后说不定还能分润些战功……李乾佑想的与李楷一样,实在没有立场站出来说和。
再往后,李善毫不客气的接管大军,而且是将隶属于延州道的六千余骑兵一并接管。
理由都是现成的,银州刺史胡演信誓旦旦,陛下亲口所言,延州来援骑兵均受魏嗣王节制……至于当时赶到长安的只有四百骑,那就没必要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