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没有道理了!”
两股百余骑兵的中间,渭水之侧的草地上,三四个唐军士卒正在操持着烤肉架,四五个铁勒族人犹豫着要不要去帮忙……味道实在好香。
而李善正一本正经的向脸色铁青的夷男笑着解释……这的的确确就是请你赴宴的礼仪啊,一旁的马周、苏勖都很无语。
“夷男兄的记忆力不太好?”李善笑吟吟的说:“前日阵前叙话,难道今日已然全数忘却?”
“薛延陀附突厥,举兵南下,攻唐城,占唐土,杀唐人,你我分属两国,相互攻伐,难道孤还有其他的递帖手法吗?”
“问这种问题,夷男兄不觉得好笑吗?”
“当年马邑城外,郁射设如此问,孤还以为只有阿史那子弟才会这么蠢呢。”
马周、苏勖都同情的看着夷男……这位薛延陀首领可能脑子真的不太好使。
呃,历史上的夷男建立了薛延陀汗国,一度取代了东边突厥,但还没过二十年,就被大唐灭国了,的确算不上什么雄才伟略的君主。
这时候,刘黑儿端着盘子大步过来,上面摆着一直烤得金黄色的羊羔,一旁的赵大手持匕首将羊肉一片片的割下来。
“坐吧。”李善笑着延手,就在草地上席地而坐,“世人均道李怀仁所学驳杂,实不知吾既好且喜者,唯有二物,其一为医,其二为食。”
一旁的马周嘴角狂撇,这个十三装的……给你满分啊!
夷男捡了两片肉送进嘴嚼了嚼,眼睛就是一亮,“似是撒了香料?”
“那是自然。”李善随口道:“但凡肉类,无论牛羊,均需香料佐味。”
夷男也是无语,香料品种繁多,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贵比黄金,自己这个薛延陀首领也是用不起的……就连都布可汗、突利可汗都用不起,可能也就横征暴敛的颉利可汗有这个资格。
吃了会儿,夷男这才问:“敢问魏嗣王,此番赴宴,有何指教?”
这句话说的咬牙切齿,这位魏嗣王送一份帖子上门,让夷男付出了三千余伤亡的损失,如何能不咬牙切齿啊。
“夷男兄勿怪,其实孤实是好意,生怕夷男兄不信啊。”李善笑着说:“本想着与夷男兄义结金兰……”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双方都爆发出的猛烈咳嗽声打断了李善虚伪到不要脸的话。
夷男心想,与你义结金兰?
突利可汗还不够惨吗?
就因为与你义结金兰,称雄草原的突厥部落数年内连战连败,逼得阿史那一族都要拼死一搏了……再说了,你去年放了突利可汗,那是因为有都布可汗,而我是没有兄弟的,儿子也才十岁不到呢。
而苏勖的咳嗽是在提醒李善……别太夸张了,你与突利可汗义结金兰那是陛下许可的,与夷男义结金兰个鬼啊!
李善显得有些意味阑珊,懒洋洋的说:“拿给他看吧。”
苏勖点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了份奏折递了过去,夷男怔了下,油乎乎的手在衣裳上擦了又擦,这才接了过来。
“什么?”
片刻后,李善无语的问:“你居然不懂汉字?”
夷男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瓮声瓮气。
一刻钟后,薛延陀的翻译抵达,这是个中年人,容貌似汉似胡,应该是个混血儿,类似这样的人在灵州、凉州、盐州不少。
“拜见魏嗣王殿下。”
李善饶有兴致的问:“你是何族人?”
“在下安分林,生于凉州,游牧为生,后大唐收复凉州后,在下建商队远行入草原,以行商为生。”
“安?”苏勖沉吟片刻后道:“后汉有西域安息国太子入中土,以国号为名,不过定居洛阳……凉州,应该是鲜卑安迟氏族所化吧?”
“是。”安分林小心翼翼的应了声。
“你看看吧。”
安分林坐在夷男的身侧,探头看向打开的奏折,附耳小声的讲解。
奏折是十月初七从灵州发出的,灵州道行军副总管张仲坚、行军长史唐俭并灵州总管郭孝恪上书,都布可汗率三万余骑兵渡过黄河,薛延陀大举南下,兵力约莫四万上下。
安分林指了指奏折最下方的批文,那是奏折抵达门下省之后必须的手段,表明奏折送抵的时间,十月初九。
夷男听翻译详加解释之后眨了眨眼,没太明白李善的企图……自己与突厥联兵攻陷凉州,与凉州只是隔着一条河的灵州唐军知道也不算奇怪,这也符合为什么都布可汗轻兵冒进,却被唐军伏击大败。
苏勖面无表情的又递了份奏折过去,安分林只扫了一眼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这是十月初十从延州发出的一份奏折,上书者是延州道行军长史苏世长与延州总管段德操。
奏折的内容是行军总管府遣派银州刺史胡演率骑兵南下,延州总管段德操、绥州刺史杨则率步卒随后,但延州道行军总管代国公李靖已于当日晨率骑兵出击灵州。
听完之后,夷男都呆住了,延州军居然在十月初十,也就是自己与都布可汗攻打兰州的时候去了灵州?
呆滞了片刻后,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