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殿内安静了片刻,李世民昨日就有这样的猜测,现在果然验证了,还真得有伏兵截杀信使,而且还真得是在沮原桥。
“从京兆去坊州宜君县,其实应该走三原县,沮原桥是通往宜君县西南侧,也就是玉华山凤凰谷一带。”李善解释道:“所以知晓亲卫在沮原桥被截杀,必是有人试图截断仁智宫与京兆,臣唯恐有变,所以才带着亲卫和庄内的青壮赶来……还好,还好……”
李渊也觉得庆幸不已,想想现在后脑勺都发凉了,要不是李善遣派亲卫来仁智宫,要不是亲卫连夜赶回日月潭报信,要不是李善当机立断……最后关头,叛军距离攻破翠微殿不过是一步之遥。
陈叔达喃喃道:“三股信使,适才见了宁州刺史韦云起,怀仁是在哪儿遇见的?”
“凤凰谷外数十里处,自称是陛下传召,只带了数十随从,当时穿着官服,未有携带军械。”李善呃了声,“所以,臣使其为先锋破阵。”
“韦云起未附逆。”李渊先是定下这个基调,冷笑道:“太子真是好手段,好手段,硬生生的死里求活,朕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除了在太极殿的正式场合之外,李渊一般都称呼李建成为大郎,现在却称呼太子,最后那句话……众人都听得出其中的森森寒意。
其实如果叛军攻破了翠微殿,相当一部分人都能活下来,即使是杜如晦、房玄龄这样的秦王左膀右臂估摸着也死不了,毕竟是京兆杜氏、清河房氏的子弟,如杨恭仁、陈叔达这样的也能活下来。
就算是秦琼、尉迟恭、段志玄这样的天策府大将估摸着都不会掉脑袋,但李渊、李世民父子一定会死。
这让李渊如何不恨,如何不咬牙切齿呢。
看李渊面无表情的神色,陈叔达开口问道:“怀仁,长安可有异动?”
“启程的时候未打听,只留了两个亲卫入城告知平阳公主。”李善应道:“今晨从华原县启程的时候,亲卫赶来告知,平阳公主已然节制北衙禁军,护卫皇城。”
说的隐晦,但在场的人都心里有数,这是平阳公主控制住了长安的兵力,甚至控制住了皇城……虽然东宫并不在太极宫内,但也是在皇城内的。
陈叔达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劝陛下回长安……太子谋反,证据确凿,陛下回京,名正言顺的废太子,秦王也能名正言顺的入主东宫。
李世民本就军功盖世,这两年处理政务也得心应手,去年天台山,今年仁智宫,两度亲自上阵……至少忠、孝是明晃晃的摆出来了。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都在考虑这个问题,而凌敬突然问道:“适才可生擒宇文颖?”
李善呆了呆,“宇文颖?”
李渊眼中冷意更浓三分,“前日宇文颖往宜君县,诏坊州刺史杨文干觐见,昨日凌晨,杨文干率叛军来袭,后见宇文颖与杨文干并肩立于旗下。”
陈叔达一点一点的解释,将从桥公山举告太子谋反开始到昨日凌晨杨文干攻打凤凰谷的诸事说了一遍,李善嘴巴都要裂开了。
桥公山的举告,李善是心里有数的,是封伦指使,只是自己扣住了尔朱焕,但没想到导致了魏征跑到仁智宫来为太子表明心迹……这货真是好倒霉啊。
齐王李元吉带走了一半的禁军兵力,李善是通过沮原桥的俘虏知道的,但没想到李渊居然派遣了宇文颖去诏令杨文干……李元吉这货好倒霉啊。
这种变化让李善一时有些愕然,但……反正在场的人中,只有凌敬可以确定,李善现在估摸着是欣喜若狂。
李善的谋划,凌敬从头到尾都知道,只是不知道尔朱焕而已……但有一点凌敬是确定的,李善希望通过这件事将封伦给逼出来。
所以,凌敬才会适时的提起了宇文颖这个人,将话题转到了齐王身上……只是原本李善是希望,现在因为尔朱焕,所以是必须。
凌敬的猜测没错,现在李善的确是欣喜若狂,没想到宇文颖居然跳了出来……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反正都能与齐王扯上干系。
你李元吉率兵平定民乱的,七月十四日走的,今日已经七月十七日了,几十里的路程而已,你到现在都没回来……更别说,你是去宜君县,而杨文干就是从宜君县杀过来的!
要说宇文颖不是受你指使的,或许会有人相信……但这种傻子,整个长安有没有不知道,但至少凤凰谷内,是绝对没有的。
李善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看向苏定方,“还请定方兄去问问阿黑。”
苏定方点头出去后,李善用力揉着鼻子,压低了声音,“陛下,臣于沮原桥……击溃了伏兵,其实只有四五十人,生擒首领。”
“是谁?”李渊暗咬牙关。
“宇文宝。”
“宇文宝?”李渊一时间想不起这个人,第一反应是,又是个姓宇文的!
一旁的李世民低声提醒道:“宇文宝,早年父亲为太原留守,此人为军头,晋阳起兵后,留守太原,后为齐王府护军。”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李渊的笑声从微不可闻到响彻殿内,笑声中夹杂着透骨的寒意,又被吵醒了的李元嘉又一次缩进了李善的怀中。
宇文宝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