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沿着长廊走着都要提着灯笼来照明,李善无趣而又好笑的跟在有些急匆匆的妻子身后,前天晚上洞房花烛时,所以昨天早上起的迟了点,而今天是正式的晨昏定省的开始,可以早到但决不能晚到……这是崔十一娘的想法。
而李善相当的无所谓,要不是崔十一娘催促催的都要发火了,他都懒得起来……虽然说他前世今生的作息时间都很规律,早上也起的很早,但也不至于这么早。
整栋宅子的后院不算小,绕着走了会儿才到,小两口就在门口等着,被小丫鬟叫醒的墨香也是一脸懵逼,不愧是千年世家清河崔氏的嫡女啊,礼节周全的让人挑不出理来。
然后……然后李善并不意外,而崔十一娘非常意外的等了好久,一脸倦容,睡眼朦胧的朱氏才穿戴整齐的出来。
崔十一娘小心翼翼的行礼,而朱氏嗔怪的瞥了眼儿子……你媳妇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
李善忍笑没吭声,我说了她不听啊,这几年来,刚开始的时候李善还坚持晨昏定省,毕竟这是孝道最具体的也最常见的体现,但很快朱氏就受不了免了……她是要睡懒觉的。
正常情况下,家中主母是不可能睡懒觉的,但这不是李家是特殊情况嘛,外头的事都是李善一手打理,内院的事朱氏并没有管的心思,都是交给墨香负责,那她还起来那么早作甚呢?
昨天午后李善拉着崔十一娘说去午休,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母亲撑不住……昨天早上起的太早,中午得睡一觉。
朱氏在崔府也住了不短的时日,但有未来婆媳的关系,崔十一娘不可能一大早就去拜会,张氏倒是知道,但不可能对女儿说,以免女儿失礼。
朱氏难得的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拉着崔十一娘问东问西,最后小声说:“后院的事都是你来打理,一早你只管其他事,到用早饭时候再……”
李善也小声说:“以前都是早饭、晚饭时候向母亲问安。”
崔十一娘犹豫了下,“那郎君以前上朝?”
“以后上朝前一日就去延寿坊的宅子。”
李善避而不答,朱氏却嗤笑道:“他自代州回返长安,一共也没上几次早朝。”
李善嘿嘿笑了笑,“母亲再睡会儿吧,孩儿带十一娘去外面走一圈。”
朱氏向不明就里的儿媳解释:“他每日清晨,都要在庄子走几圈……今日别走的快了,十一娘身子还弱。”
“母亲放心。”
拉着崔十一娘往回走,李善笑着说:“孝心未必就在此处,放心吧,以后迟些起来。”
崔十一娘没吭声,心里既有些轻松又有些怪异,不说在长安的时候因为父亲崔信要早朝或者上衙,即使是在清河老家的时候也一样要早早起床,丈夫在这方面倒是正常的,但阿家好像有些古怪。
不过这对刚过们的新妇来说不算什么坏事,以后晚上多陪陪阿家,正好可以躲一躲郎君……想到这儿崔十一娘小脸红了红,瞥了眼李善,心想郎君虽是名将,但胜在谋略,并不长于勇力,现在看来倒是未必。
一路出了后院,李善带着崔十一娘往外,与门房的几个亲卫说笑了几句就出了大门,指着北面的宅子,“那是定方兄的宅子,晋爵赵国公侯,虽然陛下在长安永宁坊赐宅,但定方兄并未修缮,还是住在庄子。”
崔十一娘点点头,她对李善身边的人都有详细的了解,其中最关注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凌敬,另一个就是苏定方,前者身份立场有些诡异,不过昨日已窥探些许,而后者一直与李善形影相随,也是李善在军中最为依仗的臂助。
李善带着崔十一娘沿着细碎的石子路漫步,随意指点周边的宅落,有的建了一半,有的大致成型,也有的只打了个地基,这些都是有爵位的亲卫新建的宅落。
崔十一娘小声说:“都不愿意迁居长安城内吗?”
“或许以后会吧。”李善的话意有所指,笑着说:“放心吧,不至于引人忌惮。”
一个在北地军中有很高威望,也几次立下大功的嗣王,笼络多名在军中有实权的将领,这是个不容小觑的政治军事团体,说的夸张点,虽然规模影响力难以相比,但却有些前几年天策府的模样。
这些李善早有考虑过,李渊目前是没有心思管这些的,而李世民那边……自己已经有所承诺了,而且这位秦王也心知肚明为什么自己要笼络这些亲卫统领。
左右看了看,李善指了指南方,“往那边走,沿着内河,绕过日潭,再从东山脚下回程,说起来这半年多庄子变化不小,一不小心都要迷路。”
还没走多远,路旁的一栋宅子大门洞开,两个仆役身后走出来的是凌敬。
“凌伯。”李善招手打招呼,笑容灿烂。
崔十一娘行了一礼,“凌……凌伯。”
凌敬这几年每天早上都起得早,要么早朝,要么上衙,就算是休沐时候也要去天策府,倒是在这时候见惯了出来晨练的李善,聊了几句正要上马车,突然脸色微变转头看了看。
“朱八呢?”
李善一怔,自己带着新妇出来散步,难道还要带着亲卫?
“赵大也不在?”凌敬拉下脸了,指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