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元吉这样的回答,李渊笑着点点头,心想三胡也学乖了,没有去问大郎、二郎,也没有去问封伦、裴寂、裴世钜,而是去问了杨恭仁这个彻头彻尾的中立人物。
如今众多宰辅的立场,因为朝局的变化已经渐渐分化开来,裴寂、裴世钜是不能回头了,前者是因为长期依附东宫,后者自然是因为李善。
其他几位,封伦现在还兼任天策府司马呢,而陈叔达渐渐向秦王靠拢,萧瑀与秦王一度闹得不太愉快但毕竟有些香火情,也就中书令杨恭仁是真正的中立派。
“父亲,孩儿愿主持修建行宫。”李元吉小心翼翼的试探。
李渊琢磨了下,“无需大动土木,略略修建,以你为主,让将作少监何稠、坊州刺史左之。”
没办法啊,明年夏天肯定还是要外出避暑的,其实隋唐历任皇帝,基本上夏季都不在长安渡过,隋文帝杨坚死都死在仁寿宫,后来的唐玄宗李隆基别说夏季了,冬季都不在长安,一年能有两三个月在长安就不错了。
但仁寿宫,李渊是绝对不会再去了,所以才会另选址建立行宫。
李元吉压抑内心深处的兴奋,“还请父亲赐名。”
李渊沉吟片刻,“仁智宫。”
这时候,有宫人传禀,“陛下,平阳公主到了。”
李渊直起身子,皱起眉头,看向走来的女儿,“平阳,不在家中修养,入宫作甚?”
“是啊,有什么事,让嗣昌来说就是了。”万贵妃起身迎了上去。
不可否认的是,李渊那么多儿女,最有能耐的是次子李世民,而最得其宠爱的却是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产女之后到现在一个月,李渊、万贵妃三次出宫探望,赐下不少珍宝,还给才出生的外孙女加封了县主。
“三姐是坐不住了。”李元吉笑嘻嘻的说:“不过都入宫了,也不将小侄女带来。”
“说什么浑话!”李渊训斥道:“才刚刚满月,这寒冬时节,哪里能带出来,万一风寒,那不是闹着玩的!”
“是是是。”李元吉笑着说:“听说满月那日,居然抓了根马鞭?”
“哈哈哈,那马鞭精美,镶嵌宝石,光彩夺目,难怪喜欢。”李渊哈哈大笑道:“还是怀仁特地送来的呢,原是突利可汗所有。”
“看来日后当效彷三姐,跃马扬鞭,显威沙场。”
听着一连串的话,想起刚刚诞下的女儿,平阳公主的脸庞不禁柔和了几分,李渊这才拉着女儿坐下,“才出月子就进宫,肯定是有事,直说无妨。”
平阳公主沉吟片刻,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信递过来,“怀仁来信。”
“噢?”李渊略感诧异,前两年李善在代州,常通过平阳公主这条线将一些信息写在信中直抵御前,但如今李善出任灵州道行军总管,几乎控制了整个关内道的兵力,但有事务,直接上书就是了,为什么还要通过平阳公主呢。
打开信看了几眼,李渊笑着问道:“怀仁意欲留下段德操,戴罪立功?”
“是。”平阳公主点点头,“段德操乃父亲早年旧部,随父亲晋阳起兵,兵败灵州被擒,尚不知是否除爵,怀仁不敢擅专,所以来信。”
“前些年段德操镇守延州,劳苦功高,虽此战败北……”李渊略一沉吟,随即就道:“本就不欲除爵,只是罢职而已,怀仁欲用之,也是好事。”
李渊心里明镜儿似的,人家段德操在延州干的有声有色,被调到灵州才一个多月就被老对手梁师都击溃……显然,这个锅不应该是段德操的,而是襄邑王李神符的。
再说了,正如女儿所言,段德操是自己的嫡系,如今朝中局势诡异非常,这种人物当然不会丢掉不管,日后必有起复。
放下信件,李渊笑着说:“如此小事,怀仁上书就是,何必让你跑一趟?”
平阳公主正色道:“泾州一战,大败突厥,斩首数万,彰显国威,此乃怀仁之功。”
“但怀仁亦有过错。”
“平阳说来听听。”
“其一,身为主帅,亲身犯险,非明智之举。”平阳公主哼了声,“二弟亦曾多次亲身犯险,但武艺高超,射术精湛,身边又有秦琼、尉迟恭这等勐将护佑,而怀仁擅谋略,不精武艺,马术寻常,舍弃所长,用其所短,非智者所为。”
李渊笑吟吟道:“二郎倒也提过,怀仁看似犯险,实则择机得当,去岁云州一战,怀仁也是单骑端槊冲阵,从而引得全军冲锋,终第二次击溃颉利可汗。”
“但当年在马邑,雪夜袭营,怀仁就没有亲自上阵,而是以刘世让率军夜袭……”
“父亲怕是忘了!”平阳公主打断道:“郁射设逃遁,是怀仁单骑赶上,亲手生擒的!”
李渊一时哑然,被堵的没话说了,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事儿了呢。
平阳公主继续道:“其二,私纵敌酋,突利可汗虽名义上是小可汗,但在阿史那族内地位极高,先后与颉利可汗、都布可汗相抗衡,非寻常酋长。”
“如此人物,是杀是放,当由父亲抉择,怀仁不过一军统帅,何能自行处置?!”
李渊有点蒙逼,他不相信女儿看不懂期间的缘由,就算女儿看不懂,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