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听着下面面白长须的老者的那些毫无意义的话,李善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挥手道:“不就是换俘吗?”
“也不是第一次了。”
“尔等将襄邑王、平原郡公放回,孤放归……叫什么名字?”
一旁的张文瓘嘴角抽了抽,这装模作样的,“李正宝、辛獠儿。”
“对,就是这二人。”李善嗤笑道:“至于那些望止兵戈之类的废话,就不用再说了。”
“殿下此言差矣。”陆季览拱手道:“两国攻伐不休,民间凋零,死伤惨重,殿下字为怀仁,何忍见百姓困顿?”
“哈哈哈!”李善放声长笑,“此言大缪!”
“此非两国交战,梁师都占朔方一郡,便自号天子,如今占据关内两三州府,自以为能与大唐争一时长短,岂不荒谬?”
“未让你跪着回话,已是孤王仁慈了。”
“梁师都其人,凶人也,无王者气,小则鼠窃狗偷,大则鲸吞虎踞,却不明大势,正所谓夜郎自大。”
太不给面子了,都说梁师都是鼠狗了,看陆季览面红耳赤要反驳,李善冷笑道:“难道不是?”
“都布、突利两位可汗携手,领十余万大军南下,孤一击则破,斩首近五万,如今突利可汗势大,而梁师都先前依附都布可汗,难道指望他们再度尽弃前嫌,二度携手,助梁师都以抗天兵吗?”
陆季览额头微微见汗,当日战报传至灵州,梁师都脸色惨白,麾下将校无不胆裂,若不是因为箫关还在手中,唐军又没有北上,只怕都要撤兵了。
李善不屑的看着这位老人,转头道:“其实要驱逐梁师都并不难,还请江国公回朝禀明陛下,遣延州总管梁礼沿秦直道袭统万城,再命淮安王选一员大将率军自凉州绕道袭灵州,梁师都何能抵挡?”
陈叔达微微点头,“殿下之策,必然禀明,请陛下决断。”
陆季览前隋以诗才扬名,实际上本身没什么能力,在军事上更是一窍不通,其实李善只是恐吓他罢了。
延州总管梁礼出兵朔方郡还有一定的可能性,但其实如今延州兵力不足,因为延州常年有战事,士卒敢战,所以抽调了大量兵力,如今都在李善麾下呢。
在李善统大军驻守原州的时候,梁礼应该严守防线,提防梁师都绕道来袭……轻兵袭击统万城,这等于是最薄弱的腹部袒露出来,此为兵家大忌。
所以李善说的也只是理论上的可能性。
而凉州那边更不可能了,此地早年为李轨割据,武德二年归唐,因为少汉多胡,去年草原大雪,多有部落南下,境内有吐谷浑、契必、思结、回纥诸多部落,这使得大唐对凉州的控制力度相当的薄弱。
唐军想借道凉州去攻打灵州的梁师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就算各个部落都让开,李神通也不敢去啊。
“孤有仁心,亦悯百姓,但这不是休战的理由。”李善朗声道:“此战由梁师都而起,但绝非梁师都而止!”
“殿下……”陆季览还想垂死挣扎一番,虽然局势越来越不利,但毕竟占据了灵州、会州和大半个原州,以此休战谈判还是有些本钱的。
李善高声打断道:“圣人曾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陆季览终于闭上了嘴巴,这个理由太充分了,充分到他无言以对,站在角落处的皇甫忠心中激荡,邯郸王英武豪气,必能收复三州,若是自己能有所助益,或还能保门楣不坠。
“江国公。”李善侧身道:“若是梁师都降唐,陛下可会许?”
“许。”陈叔达的回答干脆利索。
“陛下可会责罚?”
“当彷芮国公苑君章前例,爵封国公,安享富贵。”
李善继续问道:“若是有梁军将校擒之来降,朝中可有封赏?”
“必有封赏,当封爵赐职。”
李善微微点头,再看向陆季览,“都听到了?”
陆季览阴着脸没吭声,心想这位邯郸王还真不愧其扰乱突厥的名声,如今梁军内部不稳,这等话传到灵州去,只怕人心浮动。
李善懒得再废话了,挥手道:“换俘可行,不过除却襄邑王、平原郡公外,尚要皇甫黎。”
“皇甫黎?”陆季览有些意外,“难道殿下与其有旧?”
“确实如此,华亭曾有一面之缘,相谈甚欢。”李善笑吟吟道:“此外江国公与其也有交情。”
陆季览犹豫了下,“此事尚要回禀……不过皇甫公如今出任固原县尉,得夏王器重。”
夏王指的是梁师都的堂弟梁洛仁。
“那就告知梁洛仁,送归皇甫黎。”李善哼了声,“否则他日破固原,休道孤王不留情面!”
崔信忍不住偏头去看向角落处,面无表情的皇甫忠低着头躲避着众多投来的视线。
“难怪了!”张文瓘低低念叨了声。
这下子都串起来了,就连崔信也看懂了,难怪之前皇甫忠一再催促唐军出兵,甚至不惜将父亲皇甫黎置于险地,原来皇甫黎投敌了。
同样是投敌,但皇甫黎与李玄德是完全不同的。
李玄德本是百泉县令,敌军围城,难以抗衡,不得不降,而皇甫黎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