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军主帅,当恩威并济,自出长安,李善先遣亲卫设伤兵营,笑迎众将,但即将开战,言行大变,对冯立、段志玄的几句敲打让众将凛然。
李善的视线扫过每个人的脸上,才缓缓道:“分为五军,孤并临济县公阚棱坐镇中军。”
“酂国公并右千牛卫将军李客师领左军,淮阳王并右监门将军马三宝领右军,泾州刺史钱九陇留守后军。”
窦轨很意外,正常情况下,自己身为副帅,有可能独领一军,但这次的战场并不大,就那么点地方,实际上并没有这个必要,军中也挑得出领军的将领。
李道玄也有些惊讶,他以为李善不会放窦轨独领一军,毕竟当年下博一战的经历是摆在那儿的,之后几次大战,李善虽不亲自领军,但从来都将局势控于手中,不肯轻易信人。
比如当年李高迁大败,众人均心疑刘世让举关降敌,李善第一时间将其架空,控制住了雁门关。
再比如之后招抚苑君章,李善不敢相信李高迁、李神符,所以坚持请了李道玄北上驻守雁门关,以保证后路无忧。
但大部分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坐在左侧末位的那位虎背熊腰但面目丑陋的青年身上,因为十六卫将军级别中,只有这一个人没有被点名,当然了,李善的话也没说完。
“张仲坚并宁州刺史胡演领前军。”李善眯着眼看着迈步上前接令的张仲坚,“你从军多年,久在塞外,擅骑兵突袭,一旦接令,不可犹疑。”
“谨遵殿下之命。”张仲坚沉声道:“旌旗所指,纵刀山火海,亦不言退。”
五军之中,兵力最多的肯定是中军,而实力最强,肯定是前军。
对于这场战事,李善已经有了全盘计划,虽然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实施,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考虑,都需要将前军握在手中。
原本李善是准备让张仲坚和马三宝搭档,但抵达安定县后询问战事,多有人提及宁州刺史胡演之勇武彪悍,李善也想起之前窦轨提及此人胆识无双,技击不逊尉迟恭,勇武更胜秦叔宝,这才将其与马三宝调换。
当然了,胡演的政治立场也是李善考量的因素,虽然曾经参与浅水原大战,但后来胡演一直出任宁州刺史,并不被视为秦王一脉或东宫门下。
这样一来,前军有张仲坚领军,又有熟悉地势兼之勇武的胡演为辅,苏定方还能随时领大股骑兵为后盾,只要两侧的窦轨、李道玄稳住阵脚,李善就有充足的信心。
接下来的兵力调配,将近五万士卒,分为骑兵、步卒、车兵,其中骑兵分为轻骑、重骑,步卒更要分为弓弩手、枪兵、刀兵、盾牌兵,甚至还有跳荡兵……这是以囚犯组成的敢死队,一般是作为先锋使用的。
不过隋唐时期的兵种往往不会分割的特别明显,弓弩手也是要佩刀的,枪兵也随时能转换成弓手,盾牌手还能一手持盾,一手持刀呢。
如何调配兵力,不仅仅是调配五军的兵力,还要考虑到兵种的因素,这非常考验主将的能力。
而这方面也的确是李善的劣势,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直接让窦轨领总,李道玄为辅。
经过长时间的讨论,最终的决定是前军以骑兵、弓弩手为主,领近万兵力,其中轻骑兵与重骑兵各有三千,撤除了惯用的刀手为后盾的模式,毕竟突厥骑兵在冲阵这方面没什么优势。
左右两军以步卒、车兵为主,以骑兵为辅,各领八千兵力,自从去年复盘了崞县一战后,李善也察觉到自己太过小瞧了车阵的作用,虽然笨拙,移动能力差,但在某些地理环境下能发挥出极强的威力。
比如去年崞县一战,一侧是大河,一侧是峻岭,尔朱义琛以车阵布阵,补之近千骑兵,死死的拖住了阿史那·社尔所率的几千突厥王帐兵。
而这一次也一样,原州、泾州边界处道路狭窄,正是车阵发挥威力的时候。
后军主要是辎重兵、民夫为主,护卫军械、伤兵营,同时会让泾州刺史钱九陇率本部人马驻守,以防突厥穿插迂回。
李善领的中军兵力万余,主要是刀手、盾牌手、枪兵,不过苏定方、冯立、段志玄的骑兵也直接归属李善指挥,随时准备出击。
兵力计算不会太过准确,毕竟这个时代行府兵制,但折冲府是分为上中下三等的,兵力不等,只是一个大概的数据。
出任长史的温彦博遣派小吏一个个的查看军册文书,将府兵名册一个个的递交给各个领军将领,屋内登时一片嘈杂。
李善都蒙逼了,我这么没牌面的吗?
刚刚还肃穆的场景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窦轨瞄了眼李善的神色,凑过来笑着解释了几句,李善这才恍然大悟。
一方面这些将领当年南征北战,麾下用的大都是关中府兵,很清楚府兵也有强弱之分,同样的兵力,战力却有区别,比如岐州的府兵就没人肯要,当年在洛阳大战时候表现很差劲,而且在几个月前又遭受一场惨败,士气低迷。
另一方面府兵都是由折冲府的骠骑将军率领,但上面还需要以十六卫的军官统率,而这些军官的指挥能力也有强弱之别。
比如段志玄与李道玄正在掰扯,他们都在天台山一战的最后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