颉利可汗真的要去碰雁门关这块硬石头?
这是突利可汗难以理解的,看着一批批的突厥勇士下了马,忍受着一蓬蓬的箭雨坚持到城墙边,还要忍受时不时落下的擂石,沿着云梯向上攀爬,绝大部分突厥兵都难以忍受这种一波又一波的死亡威胁而顿足不前。
但颉利可汗似乎是铁了心要啃下这块硬石头,一次又一次的驱使麾下向前,甚至不惜以王帐兵举刀持枪强迫攻城……虽然突利可汗不肯出兵,但颉利可汗麾下多的是散落的部落。
一具具尸体倒在雁门关外,缓缓流出或喷溅而出的鲜血将土壤染成怪异的紫黑色,死亡总是最好的老师,毕竟也曾经见识过攻城战,突厥兵很快打造出了简单的器械,至少举着大盾、门板来抵御箭雨,抬着巨木撞击城门。
一般来说,城门总是城池、边塞最薄弱的软肋,只要不是毫无援兵,守军永远不会将城门封死,那等于是断绝后路。
虽然雁门关有所不同,但道理大致相彷,城门依旧是薄弱点……当然了,也是因为攀爬云梯蚁附登城的方式伤亡太重的原因。
此外,雁门关直面西方,只有一个应敌方向,突厥只能正面强攻,没有其他方法可想。
但因为道路的狭窄,突厥很难迅速将大量兵力输送到前方,城墙下倒是略为宽阔一些,但那已经在擂石的攻击范围之内。
七八块大石勐然落下,将聚集在一起的十几个突厥兵举着的大盾、木板砸翻,数十守军在军头的指挥下集中火力,持弓一阵狂射,登时惨叫连连,突厥兵丢下撞城的巨木,撒腿就跑,还将一伙正在前移看不清道路的同伴撞翻。
这时候,城门突然大开,百余骑兵或平端马槊,或高举长刀,从城内开始加速,一路疾驰杀出城外。
骑兵均披甲,就连坐骑都披甲,这样的重骑兵在相对固定的环境里,几乎是无敌的存在,没有回旋余地的步卒如何与重达数百公斤的重骑兵相抗衡?
马三宝、尔朱义琛均亲自出战,百余骑兵第一时间将面前的阻拦撕的粉碎,随后两人各率数十骑兵向南北两个方向横扫。
短短半刻钟内,城墙外被清洗一空,只留下残肢断臂,以及运气好尚未毙命的突厥兵的呻吟声。
看着唐骑耀武扬威的绕了一个圈才返回塞内,颉利可汗脸色铁青,挥鞭斥道:“让奚人上。”
奚族,传说是匈奴之后,也传说是鲜卑宇文部之后,他们在草原部落中相对来说比较特殊,虽然也游猎、放牧,但一直兼顾农业,而且以造车闻名。
据说每一个奚人,都是一个工匠。
于是,接下来,数十辆的大车被缓缓推来,竖着的高高木板固定在车上用以遮蔽箭雨,十几个奚人在后方推着大车,中空的车内顶着一根巨木,用以撞击城门。
苏定方冷冷的看着城墙下,左右亲卫举着盾牌为其遮挡可能的冷箭,相比较而言,突厥人攻城的手段太过简单,简单所以容易被破解。
刚刚在城外兜了一圈的马三宝饶有兴致的看着脚下的坛子,笑道:“难道邯郸王早有预备?”
见识过威力的尔朱义琛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想当年祖上以骑射见长,没想到后人却以此杀敌……虽然好用,但难免阴毒了些。
几蓬箭雨洒落,躲在车后的若顿清晰的听见箭头扎在木板上的声音,小心而迅速的探头看了眼,距离城门已经不远了。
若顿今年三十岁,可能三十二岁,也可能三十三岁,虽然部落孱弱,但因为造车手艺高超,在草原上也有些名气,这次打造的类似盾车的玩意就出自其手。
让若顿意外,同时也在情理之中的是,接下来头上的唐军并没有在洒出箭雨,若顿摸了摸头顶厚厚的木板,揣测是否能挡得住擂石。
但让若顿更加意外的是,一直到盾车抵达城门不远处,始终没有擂石巨木落下,侧头看了眼,已经有七八辆盾车到了。
只要盾车数量足够,就有机会撞开城门,在唐军弓箭射程之外的地方,已经有数以百计的突厥勇士举刀持枪,只要撞开城门,就会狂奔而来,依托盾车与唐军抢夺城门。
即使不能撞开城门,数十辆盾车堆积在城门处,也能阻止唐骑再次出城急袭,因为道路狭窄,又是向上攀爬,导致攻城的突厥兵都抛下坐骑,所以根本无法和唐骑抗衡。
正打着如意算盘,突然有清脆的罐子破裂的声音传入耳中,若顿警觉的四处张望,抬头正看见七八个坛子向下砸来,全都砸在了盾车上。
坛身破裂,黑漆漆的半固体的玩意四处飞溅,就在若顿迟疑的时候,十几根火把投掷而来,数以百计的火箭射来,盾车登时燃起了熊熊大火。
更要命的是,黑漆漆的玩意不仅易燃,而且散发出一股令人呛鼻的味道,若顿只吸了两口,就感觉头晕目眩。
突利可汗笑着点评道:“奚人的确擅造车,如若用牛皮裹上,再用水浇透,或能避火。”
熊熊大火让这一波攻势彻底破产,等突厥兵退下,唐军从容的打开城门,将已经烧毁的盾车搬走,甚至还将没有焚烧干净的巨木抬入城中充为滚木。
一旁的阿史那·结社率摸了摸脑袋,“若真的能攻破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