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得到你如此黄口小儿教训老夫?!”刘世让须发尽张,怒斥道:“如今,突厥内乱,颉利可汗、突利可汗内斗,如何会在十月遣派重兵?!”
刘世让也不傻,打探到了突厥内部的情况,才会对李善送来的消息不屑一顾。
李神符眼珠子转了转,柔声问道:“怀仁如何得知数万突厥南下?”
“内情不便告知。”李善冷冰冰的说:“领兵两人,颉利可汗之子阿史那欲谷设,处罗可汗叁子阿史那郁射设。”
刘世让狐疑的盯着李善,连领兵将领都知道的如此清晰,难道突厥真的大举南下?
那李善是如何知晓的?
李善面如寒霜,久久盯着刘世让,“权位诱人,不仅煳了刘公双眼……”
没等刘世让发飙,李善转身就走。
局面已经失控了……李善继续待在崞县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无法劝李神符收手,也劝不动刘世让立即领兵北上,现在只能赶回代县,并同时派亲卫连夜赶往雁门出塞,告知李高迁。
书房里,马周一脚将胡凳踢翻,还狠命的踹了两脚,骂道:“蠢货,一群蠢货!”
屋内除了李善,还有平阳公主亲卫杜晓,李善的亲卫头领王君昊,以及不久前来的阚棱。
杜晓虽然只是亲卫,但久在军中,在河东待了多年,对人际关系了然于心,很快判断出关键在于雁门。
突厥大举南下,如果刘世让和李神符合作无间,那么刘世让、李高迁同时出兵,约莫万余精锐,保持谨慎,步步为营,同时让李神符率兵北上驻守代县,守卫雁门,以为后盾。
那么,如果苑君璋短时间内无法攻克马邑,这一场战至少不会输……很可能会保住马邑这个重要的军事据点。
但如今,李高迁孤军出塞,而刘世让和李神符还在崞县扯皮……马邑是不用指望了,李高迁能不能保住兵力退回雁门,也是很难说的。
所以,现在,雁门空虚……如果突厥来袭,很可能被攻破。
“你不用去。”李善放下笔,将信纸塞进信封递给杜晓,“你即刻启程回京,将信交给平阳公主。”
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很难说……但至少,这个锅,我李善是不背的。
李善在信中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其一苑孝政有意投唐,维护商路,其二,苑孝政暗中告知,突厥以欲谷设、郁射设领四万骑兵助苑君璋攻打雁门,而刘世让轻易让雁门守将李高迁出兵塞外,其叁,李神符与刘世让在崞县扯澹,宁可僵持,也不肯退一步,导致雁门空虚。
李善在信中最后提到,“臣粗鄙之身,蒙陛下厚待,收笔之后,即刻启程,携亲卫、青壮赴雁门,若有不忍言之事,还请平阳公主照料吾母。”
马周瞥了眼李善,说的这么可怜,难道你还要真的去雁门?
李善深吸了口气,回头看向阚棱,“阚兄,论领兵上阵,此间以你为首,还请助小弟一臂之力。”
王君昊冲阵犀利,也算心细,但领兵非其所长……数遍周边诸人,当年江淮军中与王雄诞齐名的阚棱是不二人选。
阚棱拜倒在地,慨然道:“李郎君先援手义父,后举荐在下随军西征,又力劝陛下,使义父转危为安,自当义不容辞。”
李善挽起阚棱,“点齐亲卫护兵,命贺娄善柱、贺娄兴舒祖孙召集在册府兵、村中青壮,即刻启程,赶赴雁门。”
一旁的王君昊高声应是,转身出门,而马周迟疑了下,低声问:“怀仁,不如坐镇代县……”
“刘世让什么时候才会北上雁门,你知晓吗?”李善冷然道:“宾王兄应当知晓,某在此地费了多少心神,如何容忍就此灰飞烟灭!”
“弱旅以抗强军,虽有雁门关卡,但若某龟缩后方,军中士气一落千丈。”
马周叹了口气,如果李善在代县,一旦雁门被攻破,不管是往东还是往南,还有逃脱的机会,但如果身在雁门……几无幸理。
但李善向来是个在关键时刻咬得住牙关,下得了狠心的人,去年历亭县外,绝境之中设计反击,如今还没入绝境,如何肯轻言退缩!
从墙壁上取下那柄长刀悬挂在腰侧,李善大步走出书房,眼中有着恨意,也有着狠意。
大好局势,很可能因为李神符和刘世让的仇怨而毁于一旦。
但如果能咬紧牙关挺过这一回,将士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天蒙蒙亮,一丝鱼肚白在天际之交处闪现,有些狼狈的李善出现在雁门,夜间趋马对于他来说,难度还是太大了,一晚上坠马叁次,要不是王君昊、赵大等人护着,说不定要受伤。
李善身后除了叁百亲卫护兵之外,还有紧急召来的两百府兵青壮,贺娄善柱许诺至少还能动员两千青壮赶赴雁门……李善一个多月前亲自下田抢收的表现在此刻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提前赶来的阚棱已经接手雁门防务,清点士卒、军械、守城器具。
“江夏郡公领精锐尽出,留守是长史、录事参军、骑曹参军事。”阚棱朗声道:“留守士卒五百,民夫青壮叁百。”
李善前世今生都不擅长具体的军事指挥,直截了当道:“刘世让领兵抵达雁门之前,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