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侧殿内,李建成面色阴郁的盯着不远处的窗户,透过半掩的窗户,能看见被劲风吹的漫天飞舞的雪花,正如如今的李建成的心情,纷乱无序。
一旁的魏征正和韦挺争的面红耳赤,不可开交,就连太子詹事王珪也面色阴沉,就差破口大骂了。
李道玄大败刘黑闼,这样的战报给东宫太大的打击了。
大半年内,自从刘黑闼北窜草原依附突厥之后,东宫就开始筹谋山东河北,毕竟秦王府有陕东道,而东宫因为太子李建成长期坐镇关中,并没有自己的地盘……总不能在圣人李渊的眼皮子底下抢地盘吧?
心腹谋士几番筹谋,打压秦王,使齐王李元吉试探刘黑闼战力,还派出了山东名士魏征一同前往,东宫为此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花了多少心思才从秦王府手中夺来节制陕东道大行台之权,虽然没能成功赶走于志宁、韩良,但李建成和几位谋士都已经计划好了,以太子妻族荥阳郑氏为根基,将陕东道握在手中,至少也要和秦王一脉分庭抗礼。
李建成还曾经一度私下思索过,寒冬之际,不是大战之时,率兵征讨,可以一直拖到开春甚至再往后……自己在山东河北,在陕东道的根基才会扎牢。
为此,李建成还特地从陕东道文武官员中挑选出如王君廓、常何等将校……这些都是随李世民扫荡中原,勉强算秦王一脉,但并没有入秦王府的官员。
在两仪殿内,李建成还在琢磨这一战能拖多久……不料面前的泡影转瞬而逝,人家战都快打完了。
想到这,李建成就忍不住想大骂刘黑闼……你也太废材了点,去年席卷河北,连战连胜的本事都去哪儿了?
现在魏征、韦挺、王珪等谋士争吵不休,就在于出兵的时间,魏征和王珪都已经不止一次提醒李建成,就算突厥大军尚未北返,也应该自请出征,到了陕东道隔黄河相望,打探军情后再行北上。
魏征、王珪都隐隐察觉到了不对,之前李世民催促太子出兵,不惜许东宫节制陕东道,但就在不久前李世民态度大变,几番拖延……现在他们自然知道原因了。
魏征、王珪都能确认,这件事绝不可能是无来由的,其中必有秦王手脚。
“秦王拖延至今,很可能就是为了等这份战报……”
“绝不可能!”韦挺面红耳赤,“就算突厥大军已然北返,刘黑闼麾下数万大军,李道玄何敢言必胜?”
这也是魏征、王珪难以理解的地方……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是韦挺一力劝说太子暂缓出兵。
若此时此刻,李建成已然出兵,就算战报传来,也可以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名义迅速挥兵东进,汇合齐王杀入河北道,不管是抢夺战功,还是打压秦王一脉……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在最关键的时刻战报传来,让东宫这大半年的努力毁之一旦。
但李建成仍然不准备放弃,这几年内,二弟东征西讨,所向无敌,大半疆土都是对方打下来的,若没有点坚韧不拔的性子,李建成早就撑不住了。
“史万宝。”
“程名振。”
李建成长身而起,“李道玄是河北道行军总管,率兵大败刘黑闼,那史万宝呢?”
“下博一战已经大半个月了,李道玄突然出现在馆陶,那史万宝呢?”
王珪强打精神,“不错,刘黑闼大败,我军收复河北山东,原国公身为河北道行军副总管,理应……”
说到这说不下去了,用分润抢功这样的词汇……王珪是要脸的。
“原国公音讯全无,但卫洲总管程名振……此次未出兵?”魏征的声音有些沙哑。
“报捷文书上是李道玄、田留安、齐善行的印章,未见程名振印章。”李建成来回踱步,“三胡到底在干什么?!”
“难道又天天去打猎了?”
“寒冬之际,还有鸟兽?”
“魏县大战,刘黑闼北窜,战报都送入长安了,三胡居然至今无信来?!”
李建成咬牙切齿,“但今日裴相提议使三胡北上,王师去封信吧……程名振本是卫洲总管,又与刘黑闼有深仇大恨。”
“战报已然入京,尚不知齐王麾下东向,但程名振必然出兵,罢了,还是去信吧。”王珪转头道:“还请玄成执笔。”
李建成嘱咐道:“若史万宝现身,使程名振推功。”
魏征点点头示意明了,在李道玄反败为胜的情况下,如今河北道能与李道玄争夺战功的只有河北道行军副总管史万宝。
李道玄得圣人宠爱,而史万宝也不差……若是互夺战功,只要能互夺,日后就说不清了。
原本倒还有个庐江郡王李瑗,可惜这位原洛洲总管弃城而逃,好几日之前已经逃回了长安。
想到这,李建成暗骂,为何二弟聚拢的都是李道玄、李道宗,而自己笼络的却是李瑗这般废材!
此时此刻,距离东宫不远的承乾殿内,李世民笑吟吟的指着李楷,“陇西李氏丹阳房,文武双全,兵法传家,德谋此举可谓深得兵法奥妙,他日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一旁的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也频频赞誉,说的李楷都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