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什么事,永远不会在低谷,也永远不会维持在峰顶,总会呈现出波浪形的起伏。
穿越者的金手指就在这儿,在历史长河中,李善能凭空跃起,清晰的看见河流的走向。
虽然穿越者会扇动蝴蝶的翅膀,但有的东西是扇不动的。
至少在武德五年,李世民势力已成,已经开始和东宫太子呈现夺嫡之势的时候。
李善选择暂时蛰伏在谷底,这不仅仅是由他穿越者的身份决定的,也不仅仅是因为河东裴氏,更是因为他习惯性苟一苟的性格特点。
不过,李善也不仅仅只是蛰伏,他正努力的将拼命往顶峰攀爬的李德武往上脱。
回到长安已经三天了,李德武将齐王、魏征的信送去东宫,却没能得到太子的召见,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虽然已然返京,但三日之内,李德武只在放衙后归家,其他时候都在县衙理事,当然了,这是有原因的。
李乾佑随军出征未回,如今的长安县衙自然是由李德武做主。
“哗哗哗,哗哗哗……”
纸张翻动,竹简搬动的声响一直没有停歇,外间的小吏忍不住探头进去,诧异李德武身为县尉,为什么连着三天查看户籍册。
终于找到了,李德武的手停了下来,视线落在书册上,神情中带着一丝愤恨,一丝难堪。
李善,落户京兆长安朱家沟,十八岁,其母朱氏……
其祖这一栏是空的,甚至连祖籍那一栏都是空的,不过其父那一栏并不是空的,而是勾了起来。
意思是,其父已亡。
李德武缓缓丢下书册,心里五味杂陈,他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更不后悔十日前在武陵县使李善奔赴河北道,却后悔自己没能斩草除根,当年叔父私下言太过心软,果然如此。
一个爱憎分明,性如烈火的前妻,一个如今渐有名望,颇具分量的弃子,李德武右手不自觉的攥成拳头……指望他们安分守己,这基本上是天方夜谭。
“郎君……”
门外传来低低的呼声,李德武猛地转头看去,锐利而凶恶的视线让吴忠浑身发冷。
“查到了?”
“未见到朱娘子,但打探过了,确有其事。”吴忠背着他和朱玮商量好的台词,“之前落脚东山寺,后落户朱家沟。”
李德武缓缓起身,“听闻他和李乾佑独子李昭德来往甚密?”
“是。”吴忠低下头,“已然问过县内文员,加上李昭德堂兄李楷,还有一位太原王氏子弟,四人在东市开设酒楼……东山酒楼。”
外间有小吏通报声,吴忠匆匆赶去,李德武低下头再次看了眼那本户籍册,视线落在了落户的日期上。
如果没记错,那时候自己远赴洛阳安葬罗士信尸骨,还在返京的途中。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李德武差不多能确定一件事,长安令易手……很可能有李善的手笔。
正好是自己即将接任长安令的当口。
正好抢走长安令的李乾佑独子李昭德和李善交好。
正好是李乾佑正式上任长安令的当日,李善落户长安。
不会那么巧,不可能那么巧。
李德武心生寒意,他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普通人,也曾经见识过诡秘莫测的朝局争斗,但如此年轻却富有心机,偏偏还能施展手段的人物,真的不多。
李德武记起荣九思曾经提到过,李善有意参加明年科考以入仕。
要阻拦吗?
李德武来回踱了几步,从此次出征一路来看,李善并没有撕破脸的打算,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一旦撕破脸,虽然李德武轻则家宅难宁,重则仕途断绝,但李善也要直面气急败坏的河东裴氏。
李德武有点后悔,自己在武陵时,因为恰巧看到了那封信,以至于满心想着将李善送去险情连连的河北战场,但如若那厮能活着回京,未必不会撕破脸。
“郎君!”吴忠大步赶来,“郎君,东宫相召!”
李德武猛地转身,强自抑制内心涌出的喜悦,“更衣!”
吴忠手忙脚乱的拿来衣帽,李德武眼珠子转了转,很快明白了为什么今天才得到东宫召见。
因为就在昨天黄昏时分,河北战报入京。
淮阳王李道玄率兵进击,十日之内,先收复冀州首府,后野战击败刘黑闼之弟刘十善,再遣右武候将军桑显和向北追击,于深州晏城击败刘黑闼亲率大军。
朝中上下皆知,唐初宗室子弟中,李道玄是李世民的铁杆。
宗室子弟中,太子李建成和秦王李世民是两头,后者收拢的基本都是战将,如李道玄、李神通、李神符,以及后来的江夏王李道宗。
而东宫收拢的大都是……不能说都是不学无术,但大抵平庸,也就庐江郡王李瑗算是个人物。
而这位庐江郡王李瑗如今也在河北道,现任洛洲总管,是尚未失陷府洲中,东宫麾下仅有的一人。
至于正在抚平江南的李孝恭……他就是被李渊特地代替李世民的,手掌重兵的他如今哪边都不敢靠。
李道玄三战三胜的战绩传入京中,多有人为其表功,东宫那边自然有点坐不住,这才召见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