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的中央,虚无相间,古拙残缺的道碑渐渐浮现。一股浩瀚磅礴的大道气息,向四周荡漾而出。
邪婴神色狂变,颤声道:
“道……”
天赋中的古老记忆,让它觉得眼前这块残碑,十分熟悉,十分可怕,十分恐怖……
可任由它再怎么去想,都想不出这块残碑,到底是什么……
仿佛这里面,存在着一种禁忌。
是它这个活了数万年的邪神,都不敢触碰,不敢逾越,不敢插手的恐怖禁忌。
墨画见邪婴这副模样,有些意外,而后刻意停顿了一下,想看看这邪婴,会不会知道一些道碑的来历。
但显然,它也不太清楚。
墨画有些失望,但想了想,也就算了。
他不想再拖了,这里是龙王庙深处,是白骨迷宫底部,自己已经与这邪婴耗了太久了,再拖下去,恐怕会有变故。
速战速决。
墨画便想再做一次“羊头铁板烧”,以道碑镇压邪神,用劫雷抹灭神魂,炼去邪气,炼出纯净的神髓。
这么久了,自己也该吃点好的了。
可邪婴却突然开口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为什么我的血肉,我的骨骸,明明蕴含了我的意志,却还是彻底地泯灭了。”
“原来你身上,竟有着如此古老的先天宝物……”
“但是,你若以为这就能对付我,还是太年轻了……”
“你要永远记住,世间之事,不会尽皆如你所愿。”
邪婴阴恻恻地笑了笑。
它的笑声,有点瘆人。
墨画心中一凛,感觉有些不妙,不再犹豫,当即想用劫雷,彻底抹杀掉这只邪婴,可一抬手,却发现手里空荡荡的。
“不见了?”
墨画心中一惊,当即凝神内观,许久后才发觉,这邪婴化作了屡屡黑气,宛如血液一般,渗透进了自己的神念化身之中。
而且不止如此。
它还在渗透进自己的神魂,在一点点,与自己的神魂融为一体!
待墨画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发现自己七魄中的伏矢魄,已经彻底变成了阴秽的黑色。
这是邪神的颜色,是被污染的症状。
墨画神色一变,他立马催动惊神剑,以剑气洗炼自己的七魄。
可其他六魄,尚能催发剑气,洗炼魂魄,但唯独伏矢魄,没有一丝动静,仿佛这一魄,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因此并不受自己号令。
便在此时,墨画发觉自己在说话。
但这话,又并不是他自己在说,而是寄生于他七魄中的邪婴,借着他的口舌,在发出声音。
甚至他的脸上,也不由自主浮现出了,如同邪婴那般阴毒的笑容。
他的声音,也变得尖利刺耳:
“这邪魄融胎术,融胎入魂,一尊神胎,只能用一次,我本不想轻易动用……”
“但我万万没想到,你身上竟藏着这么大的秘密。若不动用此本源神通,我这尊神胎,恐怕难逃魂死道消的结局。”
“将本尊逼到这个份上,你应当自傲。”
“但是,也到此为止了,我的神胎,已经融入了你的七魄,之后会一点点蔓延,最终彻底融入你的神魂,将你转化。”
“到时候,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会成为,我降临于世的胚胎,成为我的‘炉鼎’,成为大荒之主的真身之一……”
受邪婴影响,墨画抑制不住自己,发出了夜枭般的笑声。
下一瞬,墨画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而后又揉了揉自己的脸,确保自己的神情恢复正常,这才冷笑道:
“小羊崽子,你想得美!”
他又催发七魄惊神剑,可仍旧洗炼不了被污染的邪魄。
他静心冥想。
但邪神的胚胎,藏得太深,几乎与他的神魂融为一体。
在邪胎刻意蛰伏,不动用邪念,不故意影响墨画道心的情况下,墨画根本察觉不到它。
杀了它?
墨画皱了皱眉。
法术,阵法威力不够,用神念化剑……斩自己的魂魄?
可邪胎已经与自己融为了一体,不说能不能斩,即便能斩,估计也灭不掉它。
而且,万一把自己的一魄给斩没了,那篓子就大了。
自己即便不死,怕是也会变成傻子。
借助道碑或劫雷?
墨画考虑了一下,发觉还是一样的问题。
邪胎融在自己的伏矢魄。
它若露头,被自己揪住,那道碑能镇压它,劫雷也能抹杀它。
可它现在,死了一般蛰伏在自己的魂魄中,借着这“邪魄融胎术”,跟自己融为了一体,等同于是自己的一部分。
那道碑镇不了他。
也不好用劫雷抹杀。
因为抹杀邪胎,就是在抹杀自己。
墨画心底一凉。
“好像真的,麻烦了……”
墨画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回忆着所有的神道知识,以及自己所掌握的所有神道手段,仍旧一筹莫展,没一丁点思路,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的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