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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势的雷损(1 / 2)

“恭喜什么?”

来人的眼神越过季冷,盯在季卷身上。他是如此的枯干、瘦小,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起,说话时又像是胜券在握的猎手,对猎物流露出一丝假惺惺的仁慈。他说:“自然是恭喜青田帮得入青眼,来日势力,又将再上一层楼!”

季卷心中一冷。她认出来人正是六分半堂的二堂主雷动天。季冷这才刚刚返回,六分半堂就已前来相邀,说明他们在朝中,一定有足够亲近赵佶,能够随时掌握他动向的关系。而故意选择此时,更完全是向他们炫耀能力。这一次赴宴,是凶是吉,完全在六分半堂掌握之中。

她的心冷下去,语气也跟着冷,脸上笑容消失,镇静问:“看来这趟鸿门宴我们是必得去不可了?”

不等雷动天开口,她已率先走了出去,行过半街,又回身冷冷道:“还在等什么?拳要少壮,席也要趁热赴才好!”

夜里风紧。灯笼轻摇。夜间京城自是有宵禁,因而能趁夜色在京城中走动的只有两种人,捕快,以及贵人。这两种人合起来又是同一种人:与皇权有关的人。

季卷和季冷今日才将将和皇宫搭上关系,算不上贵人,所以能在宵禁时出行,仰仗的完全是雷动天手中那面腰牌。又是一次实力展示。

他们暴露的越多,季卷的心越沉,但沉到最底下后,反倒洒脱起来。

这是她的人生哲学。既然情形已不受控制,那就不必为此担心!

因此当她踏入六分半堂的宴席间时,她甚至是笑的。笑得坦然,笑得无所忧,笑得就连低首神龙都忍不住抬头,瞧她一眼。

就连坐在雷损下峰的一个年轻女郎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那女郎含着笑唤她,神色妩媚,人如牡丹,人比花娇:“季卷姑娘,你心情很好?”

季卷道:“能有什么不好?朋友来了有好酒——”

——敌人来了有猎枪。她在心里把这句话补完,与坐在主位上的雷损对视。

雷损不过四十多的年纪,面目却已过早地老去了,似乎半生竭尽心力的攀登已耗去了他大半的生命。他的两只手都按在桌前刀鞘上,季卷听说过关于雷损的两只手的小道消息:雷损那只完好的右手伸出来的时候,就表示要交这个朋友;但一旦伸出被利器齐根削去食指、无名指及尾指的左手,就是准备要消灭敌人。

此时他两手齐出,似乎在暗示季卷:是做朋友还是做敌人,全看她接下来的表现。

明目张胆的威胁,出自于统领天下帮派的六分半堂,季卷看到时却更加想笑。一个野心家,已经攀到了他能攀到的最高,接下来的每一步,就只能是退步了。

因此她在雷损的脸上也看到一丝强撑的强大。

一丝守江山的支拙感!

季卷把自己的话说完:“不如我们赶在醉酒之前,谈一谈雷总堂主的正事。”

雷损没有笑。一个已经见过无数风浪的人是不会轻易露出笑容的。他面无表情地睨她和季冷,点头:“我只谈两件事。其后两位自便。”

“第一件事:季帮主今后对外生意,必须与六分半堂来做。”

这是狄飞惊提出来的底线。福建路远在天边,六分半堂的探子尚未渗透进去,探听到青田帮内部消息,但对于六分半堂来说,知与不知,其实并不重要。

季卷悚然变色。她面色变了几变,问:“全部?”

“自然是全部。”雷损反问:“不与六分半堂做,你还能与谁做?”

“青田帮此次上京,的确有些生意想与诸位做,”季卷迅速冷静下来,道:“只是雷总堂主一张口,就要承办我们所有生意,是否有些太不讲道理?”

“六分半堂如今位列天下帮派之首,这就是道理。”

季卷气笑:“若雷总堂主如此蛮横,大不了青田帮自此故步自封,治内产出,不出福建路一步!”

“你不会。”雷损两手交叉,施施然道:“你若满足于此,又何必上京献宝?”

他的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听闻今日季帮主向官家夸口,未来每年都要向京进贡千斛珠。老夫很是好奇,这千斛珠难道都是天地所馈,而非人力所为?”

在季卷身侧,季冷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雷损这句话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海中蚌珠的产量自古都有定数,而其中残、缺、着色不均者为多,像季家父女这样,上京中随手一挥便是一箱绝品珍珠,除非真如他们所宣扬那样,是有高人显形,天地来贺,余赠众人,否则便只有可能是青田帮掌握了某种方法,来控制珍珠的品质。

再往下想一层,若已能控制珍珠品质,那么呈献给官家的那枚,在蜃壳上凝结成道人形状的珍珠,又是否全然是自然所为?

雷损这一言,已将“欺君之罪”,隐隐扣在了青田帮头上。

季卷微笑。心中越紧张,她反而越爱微笑。她笑着打岔:“雷总堂主说得有趣。要凑足这千斛珠,我们帮内弟兄,每年死于潜水者无数,才寻出一套最为高效的采珠之法,这正是人定胜天的道理。”

“不过这采珠的活,青田帮擅长,卖珠的事,却还得托付六分半堂。以青田帮的产量,将来大江南北,轩裳华胄间佩饰的珠宝,九成出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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