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的奏折,与康诚上书,前后脚抵达应天。
呈到了御书房的桌案上。
朱标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朱元璋的表情。
现在朱元璋看的,是楚泽的那份奏折。
上面详细地陈述了福建如今的问题,大致说明了这些问题的解决之法,以及为孙正德求情,希望他看在孙正德在剿灭神教时出了大力,让他网开一面,饶过孙正德。
福建的问题,朱元璋知道。
但年年建年年修。
修到最后,问题依旧没解决,百姓依旧承受着洪旱之灾,每年都在饿肚子。
如果楚泽能将这个问题解决,他自是高兴的。
至于这个孙正德,他也是知道的。
在常遇春的奏折里,他也提到过此人。
以及他收到的秘信里,也交待过此人的事。
包括楚泽是如何处理掉叶宗承的,他都知道。
既然这么多人都替孙正德说话,卖個人情给楚泽便是,又不是什么大事。
朱元璋将奏折随手扔在桌案上,道:“准了。”
朱标神情不变,眼中依旧藏有些许隐忧。
朱元璋古怪地看了朱标一眼:“标儿,这么看着咱干什么?”
他不就看了份楚泽的奏折吗,至于这副表情?
而且这奏折还是朱标主动拿来给他看的呢。
朱标只道:“父皇继续看就是了。”
他指的是第二份。
他真正担忧的,也是这一份。
但这事父皇必须得知道。
朱元璋再次奇怪地看了朱标一眼,但还是按他的意思,拿起了那份奏折。
打开一看,第一行便是:“大明洪武皇帝亲启。”
这不是臣子的奏折。
臣子们用的抬头不是这样的。
这语气,更像是外邦之使臣写的。
朱元璋疑惑地拧眉,心里还在猜测,是不是又有哪个外邦要来朝。
结果往下一看,朱元璋气得吹胡子瞪眼。
越往下看,他越气。
看到最后,朱元璋直接摔了奏折。
“这算什么?你说这算什么!”朱元璋瞪圆了那双眼睛,站起来两手插腰,气急败坏地转着圈,嘴里骂着,“他琉球也未免太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吧!之前便一直留在福建不动,那时候说他是初次来咱大明,水土不服。水土不服个屁!他琉球离福建多远?还水土不服!”
但那时康诚刚替他折了神教的威风,他不好发难。
明知这人在胡说八道,他也大度的不计较。
但这次未免也太过分了!
竟然说他想留在福建,亲自领略一下楚泽的实力,正好也学习学习。
学习个屁!
他琉球屁大点儿小岛国,还需要学习什么?
而且他既然是使臣,就应该先来见他这个皇帝。
可他到好,先是拖延时间,现在直接不来了,跑去跟他的臣子勾勾搭搭。
这分明是没把他皇帝当回事!
朱元璋气得恨不得拉支队伍,直接打到琉球去。
朱标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这样。
他起身上前,将奏折捡起来。
“父皇现在怎么办?”朱标将奏折放回桌案上,询问地看着朱元璋。
朱元璋气了一会儿,侧头看朱标,又将问题抛了回去:“你现在监国,你问咱?”
朱标:“……”
他这父皇,甩手掌柜做得真舒坦。
“既然他想留,那就让他留吧。楚泽不是常遇春,他不怕得罪康诚,更不怕得罪琉球,康诚如此作为,楚泽必定生气,他不会放过康诚的,让他替咱出出这口恶气。”朱标语气淡然,但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友好。
康诚挑衅在先,也怨不得他们使使暗招了。
反正这些都是楚泽干的,与他们无关。
至于楚泽,他们相信他会有分寸的。
朱元璋与朱标对视了一眼,父子俩达成了共识。
“这法子好。”朱元璋一挑眉,冲朱标竖了个大拇指,气也消了不少,又重坐回椅子里,双手拍着扶手,优哉游哉地感叹,“先前老二的来的信上,就有说康诚将楚泽给得罪了,这次康诚又因为楚泽而留下不入京,呵。”楚泽那小子,精得跟什么似的,但凡对他自己有威胁的,他都不接,直接甩锅到他们头上。
恨不得全身上下都贴上——咱是透明人,忠心于皇上——这几个字。
如今康诚上赶着往楚泽身上贴,楚泽那小子能高兴?
要不是对方的身份保着他,楚泽能直接弄死他。
朱标见朱元璋没有生气的迹象,也暗暗松了口气。
他就怕父皇会误会,认为楚泽心怀不轨,从而君臣离心。
不过现在看来,父皇对楚泽的信任还是挺高的。
挺好。
朱标轻松道:“那咱现在就给他回个信。”
“嗯,顺便再下一道旨,让福建官员配合些。”朱元璋补了一句。
朱标点头,应了声“好”。
朱元璋见朱标忙了起来,便起身离开。
走出去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