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恪被胡林梧脸上的笑刺得有些不自在,今日父君怎么那么奇怪?
以往他可是最担心母皇的,这会儿瞧着却又好像有些高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只是苏元恪一向不够聪慧,也根本就没往别的事情上想过。
胡林梧带人提着食盒去了皇上的院子,门口的侍卫并未拦他们,直接将人放了进去。
面色苍白的皇上此时正躺在床上,毫无血色的唇上还挂着几滴鲜血。
伺候在一旁的太医个个面色凝重,一脸的灰色。
胡林梧缓缓来到床边,朝众人问道:“皇上怎么样了?”
太医院首上前犹豫道:“回皇贵君的话,皇上这是怒急攻心伤到了心脉,情况……不太好。”
胡林梧放在暖袖中的手猛的一紧,看着床上的女人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
他爱慕了这个女人那么多年,却从未走入过她的心。
都说帝王无情,她也一样。
她将仅有的感情都给了那个男人。
若是换成别的女儿出事,她绝不会被气成这般。
胡林梧紧攥在一起的手缓缓松开,心中的愧疚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不甘。
这二十多年的不甘心都是她给的,如今便是她因自己而死,也是活该,谁让她先负了他。
胡林梧皱着眉头又问道:“太女殿下和永安王那边如何了?”
那太医垂眸道:“不太好。”
虽然只有三个字,但胡林梧心知,那是因为她们身上的伤好治,毒却无解。
看着跪在那里的几个太医战战兢兢的模样,胡林梧故作大方地朝她们摆摆手道:“你们去给皇上开一些安神的方子让人去煎药,不必在这里跪着了。”
几位太女忙俯首道谢,颤着双腿离开。
待屋内只剩下皇上的近侍和苏元恪时,胡林梧才上前握住皇上的手。
“皇上,皇上,您能听见臣侍说话吗?”
可躺在床上的人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带着怪异香气的衣袖在皇上鼻尖拂过,胡林梧眼角滚出几颗泪珠,却努力隐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恪儿,你带他们去外面候着,父君与你母皇说说话。”
苏元恪跪下朝皇上磕了个头,这才带着屋内的人离开。
其中一个侍儿离开前偷偷看了胡林梧一眼,很快又敛去眸中的冷意,跟着退了出去。
室内再无旁人,胡林梧才轻轻放开皇上的手,抚上她的面颊,拭去她唇上的血珠。
“皇上,您不要怪臣侍无情,要怪就怪您心里一直都没有臣侍。当年您宠幸臣侍是因为臣侍待君后恭敬,后来您升臣侍为贵君乃至皇贵君,是因为太女殿下一直在往臣侍身上泼‘脏水’,您觉得臣侍受了委屈。”
说着,胡林梧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臣侍心里明白,您也是怀疑臣侍的吧?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便想借着对臣侍的宠爱让臣侍放松戒心,露出马脚。臣侍不妨告诉您,君后的死并非臣侍所为……”
胡林梧的手指触上皇上的眉眼,那处竟无半分反应。
想到自己方才给皇上下的药,胡林梧又放心了几分。
没有人能在那药下活着醒过来,倒是他多虑了。
“如今您和您的两个嫡女既是都活不成了,那臣侍便让伱们做个明白鬼。太医们没有诊错,君后哥哥并没有中毒,他的确是旧疾发作而亡,臣侍当时就在他身边。只不过,臣侍也并不无辜,他的药就在臣侍手边,他当时让臣侍将药递给他,臣侍耽搁了一会儿,没想到他那般不争气,竟就那么去了。”
胡林梧哭哭笑笑,声音并不大,但这些话落在躺在那里的皇上耳中,却犹如一道惊雷。
她暗中查了五年都没有什么答案,原来竟是因为如此。
其实胡林梧还是没有敢说实话,他并非只是犹豫了一会儿,而是将那药藏了起来。
只是他不想说。
哪怕她都要死了,他也不想让她知道事情全部的真相。
胡林梧又疯疯癫癫说了许多事情,皇上听得都想“诈尸”了。
却在他提及苏柒若时,皇上又多忍了一会儿。
“臣侍五年前便与您提过要抚养三殿下,可您宁可将她送去西北都不许她与臣侍亲近。您不相信臣侍,可臣侍那会儿又怎么会舍得伤害您最喜欢的孩子呢?”
他那个时候想要接近皇上,便想着将当时还小的三殿下养在身边,可皇上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而后将四皇女送给了他抚养,可四皇女如何能与三皇女相提并论?
胡林梧自嘲一笑:“如今臣侍已经想明白了,有些东西注定是不属于臣侍的,既是如此,那臣侍便只好换成别的了。”
她不是在乎永安王吗?
那他就要了永安王的性命。
胡林梧本没想今日就朝皇上下手的,奈何天助他也,太女竟主动上去送死了。
这么好的机会他若不把握住,那可真是对不住自己了。
“您放心去吧,这江山臣侍会替您守着的,您不是喜欢君后吗?如今到了那边,你们一家四口就可以团聚了。”
胡林梧忽然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