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十日,苏柒若每日都能收到苏白送来的信。
楚陌言每日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睡了几个时辰,夜里咳嗽了几声,事无巨细,她全都知晓。
知道莫言和莫语擅自做主在楚陌言的膳食里添了安神的药材,苏柒若也没反对。
那孩子是该好好睡个觉了。
在佛前抄了十日的经书,也不知他的性子沉稳些了没有。
若是这偏执的性子不改一改,迟早有一日会害人害己。
便是心里再舍不得,苏柒若还是忍住了,没有下令让他回来。
这日傍晚,小皇上撑了把伞来到青竹殿。
边将伞扔给苏红,边跺去了鞋面上的雪花。
“这都入了春了,怎么又落雪了?也不知城墙根下又要冻死多少乞丐。”
嘴上虽是这么叨咕着,小皇帝眼里却没有半分对乞丐的心疼。
她一直都觉得,人但凡手脚还能动弹,就不该整日窝在墙边裹个破草席等人来送银子。
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有手有脚不去劳作,冻死饿死都是活该。
她身为帝王,每日尚且睡不足三个半时辰,整日累得脚不沾地,也不敢有半刻荒废。
而太傅身居高位,更是每日连三个时辰都睡不到。
那些乞丐的家境比不得她们,却又不如她们努力,老天便是要饿死他们,那也是活该。
虽然其中不乏个别的可怜人,但若少了那些懒蛋,这些可怜人自然会有朝廷出手管制。
如今倒好,因为那些个好吃懒做的,使得行乞者过多,官府也管不过来了。
那索性就不管了。
正在殿内看折子的苏柒若听到小皇上的话后忽然一愣,随即想起了什么,面色一变,扯过一旁的披风就大步朝外走去。
“诶?太傅,您这是要去哪儿?”
小皇上在后面追了几步,前面的人影便已经看不见了。
可怜巴巴地撇撇嘴,小皇帝委屈地哼唧了一声。
她可是来找太傅一起用晚膳的,太傅这么匆匆走了,又留下了她一个人。
苏红紧跟在苏柒若身后,也不知自家主子这是要去哪儿,不由得有些着急。
“主子这是要出宫吗?可要准备些什么?”
“去将我的马牵来,我要出城。”
苏柒若脚步不停,直接朝宫外走去。
苏红心下了然,原来自家主子这是坐不住了。
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飘着的小雪,苏红脚下的步子又忍不住快了些。
京城里尚且下了大雪,那青云寺在半山腰上,怕是都要被雪盖住了吧!
主子这是不放心九殿下啊!
两匹马连夜从京城赶往青云寺,越往山里走,雪下的便越大。
苏红搓了搓冻得发硬的双手,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主子,前面的路太窄,雪又深,不如先让属下去探探路吧!”
“不必,我们走慢些就是。”
这条路她们走了许多次,并不算陌生。
“主子,看这情形,山上的路怕是都要堵了,咱们便是到了青云山脚下,也未必能爬的上去。”
其实苏红更想说的是,就算担心九殿下,也不必非要这会儿上山啊!
有苏白他们在,九殿下那里肯定是安全的。
“那便想法子上去。”
苏柒若往年去青云寺都是在秋季,她记得自己常住的厢房后面有一棵极粗壮的罗汉松。
那罗汉松大半的身子都探在厢房上面,夏秋之际十分凉爽,可若冬日落了雪,压坏了房顶,那便有可能会要了睡梦中人的性命。
苏柒若担心苏白直接将楚陌言安排在她的院子里,万一那罗汉松上枝叶上压的雪全都落在了那厢房的屋顶上,楚陌言定是逃不掉。
眼看那雪越下越大,苏柒若的眉头也越锁越紧。
好在虽是夜里,却有白雪映衬着,倒也能看得清路。
主仆二人夹着风雪来到青云山脚下,将马留在林中,踏雪迈上前往青云寺的台阶。
“主子的厢房每年都有人修葺,您也不必过于担心。”
苏红跟在苏柒若身后,轻声劝道。
她还记得年少时苏白顽皮,爬到那棵罗汉松上玩耍,不小心掉了下去,正好砸漏了房顶,落在小主子的床上。
若非主子反应快,先一步翻滚至床里,只怕苏白那会儿就要把命丢了。
四年前那房顶就曾被大雪压塌过一次,当时主子不在,还是次年去的时候听寺里的小师傅说的。
今日不等苏柒若说什么,苏红便已猜到了她为何这般着急担忧。
“他们只知我每年秋季会过来,便是修葺,也都是在初秋。如今我已三年未来过,那房屋是否还有人惦记着修整也未可知。”
苏柒若也没想到这雪来得这么突然,若是楚陌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当时她就不该与他置气说出那样的话来,明明知道这个孩子一根筋,还总将她的话奉为圣旨,她又何必非得与他计较呢?
苏柒若后悔极了!
她做事一向求稳,也甚少会在人前发脾气变脸色,那日也的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