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观兰却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来,只淡淡道:“妻夫尚且大难临头各自飞,更遑论说只是同僚,这也怪不得他们。”
那些曾经依附纪府的人家在纪府落难后都躲得远远的,她也能理解。
毕竟谁也不愿意拿着满门的性命去赌她纪观兰的人品不是?
只是一想到他的儿子流落街头却无人问津时,纪观兰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悲戚。
“如此看来,倒愈发显得太女殿下人品贵重了。”
纪观兰嘴角勾起,几位皇女中,她最看重的就是这位小太女。
更令人意外的是,人人对纪府避之不及时,也唯有她愿意收留自己的儿子。
若纪家当真通敌,那她的太女之位定也会受到牵连,可她仍旧让纪云澈住进了太女府。
只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太女殿下的人品贵重。
“若是没有殿下,澈儿的命怕是早就丢了。”
纪云澈垂着眸子轻声道。
他不太愿意回想起那日被张光慧欺负的事情,却又必须得感谢她,若没有张光慧的欺辱,又如何能有他纪云澈与太女殿下的今天?
他一直都记得初见苏柒若时,她是个多么冷漠的人。
还好走进她心里的那个人是他。
纪观兰出狱后也听说了一些有关太女殿下和自家儿子的事情,为了她的儿子,太女殿下还惩处了钱家和陈家的两位公子。
再加之太女殿下派给自家儿子的这四个侍儿,便是纪观兰想不多想都不行。
“澈儿,你与太女殿下……你们……”
纪观兰问这话时显得有些为难,她毕竟是做母亲的,这样的事情理应有他父亲来问才更合适。
奈何她心里疑惑,想听儿子亲口说出来。
“孩儿与殿下两情相悦,殿下说待她凯旋便来相府提亲。”
纪云澈也没瞒着自己的母亲,这事儿他们早晚都会知道的。
之前不敢往外说,是害怕因为母亲的事情连累了太女殿下。
如今母亲沉冤昭雪,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太女殿下喜欢他呢!
也省得那些花蝴蝶们日日想着往殿下身上扑,他瞧见了心里就难受得紧。
“你……你性子冷清,若入了皇家,少不得会受许多委屈。澈儿,你可想好了?”
纪观兰并未因为儿子与太女的事情而表现出开心来。
她的儿子她最是清楚,那根本就不是个容人的性子。
太女殿下如今与他有情,许是能忍他几日。
可待日后二人之间的激情退去,太女殿下可还会容他任性?
若没了太女殿下的宠爱,那后宫里便是一座牢笼,这一生就全都毁了。
“母亲,太女殿下她允了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会纳侍。”
纪云澈望着纪观兰的眼睛,认真说道。
不论别人说什么,他都相信她。
苏柒若是个君子,言出必行。
她既敢开口,就一定能够做到。
“什么?”
纪观兰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太女殿下身份尊贵,又担负江山社稷,怎么可能只娶一个夫君呢?
“是真的。”
纪云澈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
“澈儿,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能如此胡闹?太女殿下是什么人,怎能因儿女私情误了江山社稷?”
纪观兰面色微寒,不悦地斥道。
“母亲为何会觉得太女殿下允了孩儿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是误了江山社稷?历朝历代,除当今太女殿下手段强硬能够制住其她的皇女不敢有异心外,还有哪个朝代没经历过夺嫡之争?”
纪云澈紧绷着下颌,反驳道,
“正是因为庶出太多,心思各异,才惹得嫡出的女儿们不得不手刃同胞姐妹。庶子庶女本就不该存在,若太女殿下只娶一人,所生皆为嫡出,便少了这些争端,又有何不可?”
纪云澈一直都觉得,若后院只一夫君,将会省去许多麻烦。
“这……是太女殿下的意思?”
纪观兰被儿子说的哑口无言,细细想来,她竟还觉得纪云澈的话有些道理。
纪观兰自己也有庶出的妹妹,以前她和父亲的日子过得有多糟心,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是,太女殿下是如此说的。她说,即便那个人不是孩儿,也会是别人。可不论是谁,她都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将来为了帝位争个头破血流。”
纪云澈点点头,这话苏柒若当时的确说过。
“可你……你怎么就能保证,自己将来一定能生下嫡女呢?”
相比于儿子的痴念,纪观兰更在意未来的皇储。
那种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一时半刻便能改变的,纪云澈也没打算让母亲理解他。
他只是告诉她实情而已。
“若孩儿三十仍无女,自会自请下堂,断不会误了南越的大事。”
他若三十还无女,莫说是太女殿下允不允许了,他自己便会主动给太女殿下纳侍了。
只纳一个,待那人生出女儿后他便离开,绝对不会霸占太女殿下的正君之位。